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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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38

    小米这嘎杂子,小日子太幸福了。有个爱她的老公,一双可爱的子女,在外人看来她的人生已经完全没有遗憾了。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莫小米心里真的圆满了吗?

    真的和她熟的人一定不会这么觉得。这孩子,也苦过。只是家里宠着她的人太多了,冲淡了这种感觉。其实,就是个可怜的孩子,没有妈妈没有弟弟,也没有爸爸,像个孤儿一样在英国呆了几年。亲情、爱情、友情,她都失去过。

    她并没有像某些小说里的女主那样因为伤害而憎恨,更没有因为远走他乡而经历各种苦难车祸病痛以赢得读者对女主的同情和对加害者的厌恶。

    当然她也曾用极端的方式抗议过。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她的爷爷告诉她,伤害自己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小米脑子里对应浮现的是佘清韵俯视的漠然以及家人的痛心疾首。

    可,那是还很胆怯的小米,怎么还有勇气继续呆在这个让她一夜之间失去所有的城市。所以她走了。

    几年的英伦生活,痛并快乐着。她很喜欢桔梗花,喜欢送她桔梗花的人教会了她很多,人生短短数十载,我们其实并不应该把过多的时间花在憎恨上。失去了,会痛,但可以再重新追求。人的命很贱,幸福快乐会让人逐渐淡忘曾经。

    失聪的一只耳朵,她也学会了,听该听的,听想听的。

    小米很幸运,她重新体会了赤子之心。以至于再次回到大家面前时让大家看到了一个涅磐重生的莫家小七。她学会了淡然,更学会了遗忘——常保赤子之心,纯真的分量。

    再遇关启勋其实她并没有其他过多的情绪,对她来说,他已经是一个曾经,很美好,她只记住了他们年幼时的幸福时光。至于他后来的追求,她其实知道,在经历过之前那段感情之后,如果不是遇见一个彼此很相爱的对象她很难再有幸福的感觉。所以她试着重新接受他。将对他所有的爱和恨都抹净,摊一张白纸,重新上色。很庆幸,他没有让她失望。

    爱,是重新开始的。曾经以为已经漠然的感觉,再重新爱上他后,又慢慢慢慢回到了心中。

    所以,更幸福。

    莫小七有着令人艳羡的完美家世和完美婚姻。可是或许有人不会相信,其实她是愿意用这一切换回她曾经失去的那些人事的。她曾经对黎笑说过,爱情和亲情不一样,爱情在亲情面前是可以被舍弃的。然而亲情和亲情也是不一样的,她很想念和她血缘最相近的那两个人。

    不知道,关启勋和莫家男人们要是听到她这样的心声会做何感想。

    会气愤,更会心疼吧。

    直到后来关贝玺和关子瞳出生,她再次有了至亲至亲的人,她的心才再次、完全尘埃落定、落地生根。

    可妈妈和小愚仍然是她心里放不下的一个结。她很明白,这个结将伴随她一生,直至死亡,死不瞑目。

    对于父亲,后来变成了一个名次和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刚开始努力假装漠视,后来,成了习惯,就真的漠视和不在乎了。

    仅剩的,可能只有不谅解和厌恶了。

    对于那对母女,曾经是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的恨意。后来她的生命渐渐饱满,无暇再憎恨后,她便不再想着要刻意报复。当然这嘎杂子绝对是锱铢必较的人,如果犯到她手里,那绝对要往死里整。

    知道季棠怀孕后的那个周末,大少起了个大早,和儿子一起吃完了早饭并谈了这个星期的一些琐事——QQ说这是男人间的谈话。吃完早饭将儿子送到了老爷子那里,然后再回来叫老婆起床。

    季棠很无语,因为这家伙居然死活要拉着她再去医院检查一次。

    这孽障其实就是别扭吧!

    他就是想亲耳听医生跟他宣布一次:恭喜,你要当爸爸了。

    他想亲耳听医生对他说。

    这是第二个孩子了,可他却从没听过这句话。他想去医院,听医生吩咐孙子似的吩咐他怀孕初期要注意的事项。他想要再有真实感一些。

    他们并没有找熟悉的医生熟悉的医院。这别扭的大少,还怕别人看出的他的心思怕丢脸。

    他们去了市立医院,大少去排队挂号,季棠不肯老老实实在旁边坐着等,就巴在他身边,靠着他的手臂玩手机。队伍往前一点,大少就拉着她往前挪一些,跟照顾孩子似的。

    大少今天没穿军装,季棠给他准备的服装,休闲的雅痞风。将气和匪气顿时就变成了豪门贵公子的漫不经心和瑰丽。季棠今天就穿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高腰的设计,平底的罗马凉鞋,高高扎了个马尾,脂粉未施,红扑扑的脸蛋和水嫩的唇,清纯得像个学生妹。

    周围的人那都惊艳,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一双人儿!

    挂完号又转去门诊。周末来妇产科的人并不很多,值班的基本都是菜鸟医生。大少和季棠只等了十几分钟,进去后按照程序,去验尿,然后等结果。

    两人坐在候诊室的椅子上,季棠还是低头在玩游戏,大少则拿着本《孕妇须知》看得格外认真。

    等到结果出来,医生宣布。季棠经历了前几天的惊愕之后现在已经很淡定了,可她身边的男人却无声地握紧了她的手,越握越紧。

    那瞬间心格外柔软。

    她抱住他的胳膊。“老公,我们有孩子了。”

    男人抿着嘴,愣愣地点头。非常非常感动的模样。

    “期待很久了吧?恭喜你们。”菜鸟医生刚入职场,还青春热血,看到这样的场景当然就忍不住沸腾了。接下来的一个来小时,他们听菜鸟医生唠唠叨叨说了许多注意事项,才怀孕初期就把届时分娩要带的东西什么都交代好了。

    从诊室出来后季棠挽着大少的手臂,忍不住笑了出来。大少低头看看她,点点她的额头,也笑。

    电梯坐到一楼,突然看到往上的电梯里有小米的身影。两人面面相觑,关启勋不在家,小米一个人来医院干什么,没听说她不舒服啊。

    两人果断地爬楼梯去了。

    一楼一楼找,终于在四楼找到了小米。那小家伙坐在长椅上,盯着前方,神色不明。

    两人心惊肉跳,这四楼,是治疗癌症肿瘤的啊。

    医生来了,莫柏军和佘清韵居然从另一个方向走来。小米缓缓站起身来,另外两个人像是听候宣判的囚徒,小米漠然地站在后面,与前面两人隔了三步的距离。

    医生说完,莫柏军夫妻兴奋莫名,激动地握住了彼此的手。

    小米别开脸,嗤笑了一声。

    医生又转头对小米说着什么,微微收缩下巴兼挑眉,是一个询问的表情。

    那对夫妻也看向小米,然后小米回视他们俩,很缓慢,很缓慢地,摇头。

    佘清韵一看小米摇头,立刻失控。

    大少将季棠安置在原地,三两步跑上前隔开了失控如泼妇的女人,将小米紧紧护在了身后。

    季棠看着有些心惊,并不因为佘清韵的歇斯底里,而是为了小米唇边那抹彻彻底底的冷笑。

    她真的要好奇死了!

    所以她完全不顾大少跑过去前的吩咐,也迈开脚步挪挪挪到他们那边。

    这一听,一个激灵。乖乖!要不要这么high!

    要说莫千寻,真是个可怜的炮灰配角,小时候出来那种事,好不容易长大,二十刚出头还没开始享受生命呢,居然得了血癌,就是俗称的白血病。

    小米也狠。

    莫柏军和佘清韵的骨髓并不能和莫千寻配对成功。作为同父异母的姐姐,莫柏军叫她来医院做配对,她也来了。也完全配合医生做检查,整个过程中她虽然从未表过态,可给人的感觉却是她愿意的。

    现在配对结果出来了,小米的骨髓与莫千寻的配对成功了。适才医生就是宣布这个消息,莫柏军夫妇以为看到曙光了,可当医生询问小米是否愿意捐献骨髓的时候,她却拒绝了。

    “我,为什么要救她?”季棠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冷酷的小米。此刻她看人的眼神、她的声音,甚至连她的心都是冷的。

    “她是你妹妹啊!”莫柏军语带哀求。

    “我只有一个弟弟,可九年前他死了。”

    “小米!”佘清韵向前走了一步。

    “莫太太!”大少还没来得及阻止,小米就先发声了。“请您,不要这么叫我。我的名字是爷爷给我起的,您不配叫这个名字。”

    哪里还管得了小米的冷言冷语,只要小米肯救莫千寻,这时候让佘清韵去撞墙估计她也愿意。是人尽唾弃的小三儿,可,天下父母心。

    但对面是莫小米。她可以对一只流浪狗心存怜惜并出手相助,但唯独无法宽恕这对母女。

    “小米,算爸爸求你了,现在只有你可以帮我们了。千寻是无辜的,她才二十二岁,难道你忍心看着她死吗?”

    “忍心的。”搭腔的季棠。这嘎杂子无比真诚地点了好几下头。

    大少嘴角一抽,不好意思笑出来。

    小米也跟着笑了。她看了佘清韵一眼,冷笑。“当然忍心。我失去弟弟母亲的时候,您一家正花好月圆一家和乐呢。我嫉妒,更加憎恨。莫太太您的幸福是从我的家庭偷走的,莫非您还希望我去救一个破坏我家庭的人?无辜?她是你们俩伤害我们的罪证,哪里无辜了?倒是莫太太,难道您忘记了?据我所知您不是帮爸爸找到了他另外一个儿子吗?所以爸爸后来才不肯回家了,毕竟跟我家这么难养的小愚比起来,对方都大到可以给你们生孙子了。你们可以去找他啊,跟他说,谁才是他的亲生父亲。都是同父异母,我可以,那个人没道理不可以啊。”

    莫柏军的目光闪过一丝希翼,可佘清韵却狼狈地向后退了好大一步,撞到了身后的墙壁。

    “莫小姐,算我求你了!我给你跪下来可以吗?”佘清韵真的跪了,没人阻止她。“你的骨髓已经配对成功了,姑且不论对方会不会答应,我们真的没时间再去验一次,万一配对不成呢?”

    “那就是你女儿运气不好。”

    “还有。”小米往前走,停在佘清韵身前。“您这一跪,我受得起。”

    “莫小米!”

    “这就恼羞成怒了?您说的,万一只有我能配对成功呢?还是你和莫先生再生一个?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来得及了配不配地成。您得使劲儿求我,不过,一般情况下我没突发性失忆或变傻,是不会同意的。”

    “四叔,您的要求,对小米并不合理。相信我,就算小米同意,勋子和我们兄弟几人也不会点头的。”大少看了自家叔叔和现在名义上的婶婶一眼,那眼神,是对政敌才有的凌厉。

    季棠躲在后面笑得可开怀了。“丫的不是女主角还好意思得女主角才敢得的病。”

    Chapter 39

    大少夫妇送小米回家。后者出奇的安详冷静,上了车以后一直盯着窗外看。季棠看了自己老公好多次,这时候是想开口安慰点什么的,可又说什么都不对。于是三个人都保持着沉默。

    送小米回了他们夫妇最常呆的家,到了大厦楼下她就不让他们俩送了。与季棠拥抱后下车,俯身对着大少笑,还伸手摸了摸哥哥的脸吃豆腐。

    “哥,我没事,真的。这事儿你也别告诉爷爷他们了,净给他们添堵。”

    大少点点头,眼神透露出来的讯息,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待会儿我不想开车出去了,你接QQ的时候顺便帮我把小羽送回来呗。”

    大少还点头。

    “闷葫芦。”小米嘀咕着抱怨了一句,转身拢了拢外套,双手抱胸走了。

    “这可真顺便哪。”季棠这时候已经从后座换回前座。顺便帮她把小羽送回来,两家开车都要半个多小时哪,晚上要是还遇上堵车。

    大少帮她把安全带系上,笑道。“再‘顺便’的事情她都使唤我们干过。”

    “改天我也使唤使唤勋子。”

    “行啊,那不你表哥么。”

    季棠撇撇嘴,不予置评。

    虽然是同一个院里的,但季棠似乎从小就跟这位表哥不亲。可不得不认清的一个事实就是,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她的孩子,这位表哥已经是仅剩的和她血缘最近的人了。

    “今天的事儿你打个电话给勋子说一下。”

    “为嘛我说啊!”

    大少眉头皱了皱。“说这种事,你比较适合。”

    “好啊!好你个莫慎中!拐着弯子骂我是三八!什么叫我比较合适?”可是你总不能让大少抓着电话给他妹夫告状说:今儿这样这样这样,然后那样那样那样,又这样这样这样,接着那样那样那样……当然是身为表妹待业在家的季棠更合适。这货真擅长这种勾当,添油加醋,在还原事实的同时能最大限度地煽动情绪,是打小报告的不二人选!

    后来……

    后来这事儿,没等关启勋回来呢,就闹大了。

    小米不是不同意么,佘清韵死活缠着莫柏军要他说服小米。可,这可能么?莫柏军也烦。他记着小米那天提醒他的话哪,于是巴巴地就跑去贺子竞的单位去找人了,司法部这样的地方,能是让你撒野的地方?

    贺子竞算是很有涵养的人了,再说还看在您是莫家人哪。这小子政坛新贵,也傲,他遇事真算是铁面无私了,是个真的会办实事的好官,所以他也很少卖谁面子,一来不想跟谁走得太近,再来后台也硬着呢。凌家已经彻底退出帝国政坛了,这人现在只卖莫家面子,用他爷爷的话说,莫家那小八,面子大啊。

    所以即使突然冒出来一个自称是他爸爸的人,因为知道是莫家人,是暮歌的叔叔,所以他缓着性子与之周旋。

    一般的人,要是突然来一个人跑来告诉你你叫了二十几年的人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他才是你爸爸。那不抓狂才怪,别的不提,先打一顿再说,踹完了还得赠送一句“神经病”。

    贺子竞是真的沉稳了。他先了解的事情的始末,然后很“遗憾”地告诉对方,自己的出生年月比他说的整整迟了一年半,所以自己不可能是他的儿子。

    本来事情到这里应该结束了。聪明的人应该先去找当年提供给他这个信息的人问问清楚,为什么贺子竞的出生时间会比那人告诉他的晚了那么多。

    可就像莫老爷子说的,这不是个能干大事儿的人,平素凡事都有人兜着,做得不好也净是些恭维的话和擦屁股的人,真让他单独处理这种事儿,那是完全欠妥当的。

    莫柏军直接找到贺子竞的爸爸贺元成跟他摊牌。

    突然来个人跟你说你儿子不是你儿子,他其实是我儿子,是你们偷偷改了出生年月日,为的就是不让我知道!贺某人当然炸毛了,人武将出生的,堂堂军区一把手,当场就冲上去掐架了,把莫某人揍了个彻底。

    这事儿传回两家。

    贺子竞妈妈气得躺在了床上:是的啊,当年你辜负我那也就算了,我现在找到幸福了,丈夫疼爱我儿子孝顺我,你哪儿冒出来的流氓,突然就跑来说我给我老公生的儿子是当年跟你生的,你这不存心揭旧伤疤,存心找堵嘛!

    贺子竞也不高兴了。我敬人一尺,您不能顺着杆儿的得寸进尺啊。

    莫家这边也生气了。老爷子气得直垂轮椅,不是因为儿子被揍了,就是被这儿子给气的。你瞧瞧,一辈子都干了什么好事儿了!老幺,从小最宠,长大了,知道没真本事,就给安排到最闲福利最好的地方,给讨了最好的老婆。可结果呢,这人一辈子干的每一件事儿,除了生了小米这么个女儿,哪件合过老爷子的心意了?

    当天晚上老爷子就拉下张老脸亲自致电给贺元成表达了歉意,第二天更是差身为贺元成上级的莫柏仁亲自去贺府一趟。这事儿就算这么搁下了,贺元成也知道,人也打了,莫家也低声下气到这份上了,心里再堵也到此为止了。

    看看莫柏军这人,他妈都是做爷爷的人了,做得那些子破事儿还得别人给他擦屁股哪!

    人都是自私的生物,莫老爷子也是。他也说自己的儿子没用,可更大的错他还是归咎到佘清韵身上了。自从这个幺蛾子灾星出现后,他们莫家就被搅得乌烟瘴气没过过一天舒坦日子。

    所以老爷子这次也下了狠心了。

    这莫柏军住院了,还能让佘清韵探视的?警卫员一守,整层楼可以对医生对亲属朋友开放,但唯独挡着佘清韵。瘟神,能隔多远就给她隔多远。老爷子当时的气话是:这不成气候的儿子,最好是残了瘫了!永远带在身边,免得出去丢人现眼。

    可毕竟还是儿子,难道真希望他瘫了残了?

    住院第三天老爷子就过不得了,亲自去了医院。见面当然又是一顿骂,可更多的是心疼哪。这不,想起小儿子小的时候了,那可爱的小模样,还想起他妈妈抱着他的模样。

    老爷子年纪大了,这心肠子更软了。

    莫柏军这做人失败的。为这种事儿住院,哥哥们自然不会抛下国家大事特地来看他了。老婆被拒之门外,大女儿看是不会来了,小女儿来不了,侄子们多是不待见他的,住院这么些天,除了老爷子来过一次骂了他满头包之外,就只剩下香嫂每天送补汤过来了。

    再说莫千寻,老爷子真见死不救?虽然从来不认这个孙女,可毕竟是他们莫家的种。可他心疼小米,所以小米不肯,他也舍不得让她不愉快。莫家几个孙子周末全被召唤到了医院,抽样做骨髓配对。老爷子的意思是,如果有配得上的,那无条件帮忙,如果配不上,那也没办法了。

    这对母女搞得小米他们家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也不为过了,这么做,已经仁至义尽了。

    这事某日被贺子竞以笑话的方式说给远在维也纳的暮歌听了,两天后,暮歌整装,飞回了祖国。陪她回来的是晨歌。

    暮歌回来的原因很简单,回国的第二天,她和晨歌也去医院抽了样。

    季棠当然不可能错过见暮歌晨歌的机会。

    在老爷子那里吃晚饭,这一辈里的人全部都到了。到了傍晚六点多,那两兄妹才姗姗来迟。去了医院以后,他们又去了一趟墓地,去看他们母亲。

    季棠真的是没见过这样的人。她笑得很淡很淡,却婉转瑰丽,生生是一股奢靡与纯真,慵懒且静默。而他,比他姐姐更惊人,入了魔的涅槃,可眼神却透着佛性,美得几乎不真实。

    季棠是大少的季棠,暮歌便没有由来地跟她亲近,引得哥哥姐姐们几吃醋。季棠也是自来熟,她可真喜欢丈夫的这个妹妹。大少远远看到她和暮歌躲在一旁说贴己话,那眼神可真的是柔的能滴出水来。

    吃完晚饭,季棠和暮歌手挽着手散步。

    后院的台阶旁,六少和九少蹲在那里抽烟,那画面,简直性感得要死。那六少本来就适合这样的画面,他就是一痞子一流氓。可原本以为是佛性的人,怎么还是身染人间烟火。你瞧他抖烟灰的动作,你瞧他眯眼吸进一口烟时的迷离,你瞧他掐烟时的漫不经心,你瞧他再递烟给六少时的坏笑……

    两个男人像地痞流氓一样蹲在台阶边上,可能聊着什么很无聊的话题,笑得漫不经心,可兄弟俩,难得的交流,是真的开心。

    “晨歌小时候不是这样的。”暮歌远远地看了一会儿,挽着季棠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现在这样……挺好。”季棠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暮歌却摇摇头。“他是存心想让我心疼一辈子。”

    季棠缄默了。

    听大少说起过的。凌家这一家子的孽障!走得近了,就想更近一些,这两人身上有一种很神奇的魔力。他们那样惊世骇俗的关系,你不止会觉得美,更觉得心疼。

    “你怎么想到回来帮那女孩子?”这是季棠一直想问暮歌的,可能也是小米最想问的。

    暮歌笑了笑。“帮不帮的上还不知道呢。”

    “那人身份很尴尬。”

    “如果我说,我在给我的凌果积福,你信吗?”凌果是凌远航和凌暮歌的孩子,暮歌什么也不怕,因为任何事情凌远航都会陪在她身边。她唯独害怕的是,上天将他们的过错报应到凌果身上。

    “我信。”

    “仁心虽小,也容我佛慈悲。”

    “大少说他特别喜欢听你说佛法。”从大少平淡的讲述中季棠能听出和暮歌相处的那段时间对大少的影响力,所以她很感谢暮歌。

    暮歌停下脚步,看着季棠,特透彻。“以后不需要了。”

    那一瞬间季棠莫名想哭。

    “而且,我也早就不碰这些东西了。”

    “大少他很喜欢你,你是他最珍视的妹妹。”季棠这话说得几乎用上了她这辈子全部的真诚。

    “我知道。”后者很认真地接受。

    “对了。”暮歌突然想起什么。“我坐今晚的飞机回去,你就别告诉大家了。”

    “这么急啊?”季棠吃了一惊。

    “我很想念我的凌果和八苦。”还有那个人。

    “那你要常回来啊,我们还可以常常去看你们,但爷爷他老了,他很想念你们的。”季棠终于有了长嫂的自觉,提醒远游的游子,关于故乡亲人们的牵挂。

    “我们今年会回来和大家一起过年的。”暮歌点头。

    姑嫂两人在小凉亭里坐下。季棠自来熟,可暮歌却不是多话的人,可两人聚到一起却也有说不完的话。这,缘分哪。

    “七姐姐是不是有个舅舅?”

    季棠不明白怎么突然话题就到这里了,于是点点头,将前因后事简略地说了一遍。“……小米妈妈去世以后没多久,小舅舅就跑到日本去了,后来他的事业也全部转移去了日本,这几年基本没回来过,跟小米也几乎断了联系。”

    暮歌低头想了想,像是在思考该怎么遣词用句。小米的小舅舅,具体多鼎鼎大名暮歌是不了解的,可他却是凌远航为数不多的几个好友,当时这人已经常跑日本不在国内了,所以她印象深刻。

    “我和晨歌这次在香港转的机,看到叶先生也在香港转机,飞日本。”

    暮歌说到这里就沉默了,季棠不明所以,只得耐着性子等她开口。

    “他怀里抱着个孩子,八*九岁的样子,算算岁数也不对。本来也没什么,那孩子趴在叶先生肩头睡着了……”暮歌抬头,目光如炬,看得季棠惊心。“他穿着僧袍,身上手上都戴着佛珠,额头还点了朱砂。

    Chapter 40

    莫家的九个儿女里有三个是军人,一位中将,一位少将,一位上校。与俄罗斯的联合军演,包括前期准备,两位将军开往前方参与组织工作,一位上校入队进行封闭性训练。大少走得极其不情愿,可军令如山,老爷子和大少爸爸也希望他趁这个机会好好表现。

    大少从西点军校毕业,衔最高荣誉归国,有丰富的基层经历,身上军功无数,在乃至全国的军队中都享有很高的威望。大少什么都不缺了,作为帝国新一代军队领导人的培养对象,他现在唯一欠缺的是深入决策核心的机会和国际声望。

    这次联合军演就是大少出位的一个绝好的机会。几乎所有人都有默契地等着他一飞冲天。组织上给他安排了很重的任务,不止参与战术安排成为中方的第三号人物,更参与了军方高层的斡旋,近似外交高层的角色。

    此战以后,三十六岁的莫慎中将正式走入国人视线,成为新一代最年轻的政治偶像。

    莫家几位当权的长辈十分慎重,三叔莫柏元作为这次联合军演的中方总参谋长,自然想在军演中多多锻炼晚辈。不止如此,同为陆军的四少被安排做了大少的副手,让他跟在大少身边多累计点经验的同时也让他能更好的帮助大少,兄弟间的默契还是毋庸置疑的。而五少则是空军方面主力团的团长。

    莫家的权三代们年纪轻轻,可此时都已经是个人物了。

    季棠还在怀孕初期,自然离不开老公。可再娇气,该懂事的时候她绝不装傻,事关老公的前程,长辈们如此关切,她还是知道轻重的。

    大少舍不得走,可,不得不走。他满是愧疚,怀着QQ的时候他就不在她身边了,现在怀了第二个,又得走。而且这一去,还必须一定程度上切断与外界的所有联系。实在是舍不得啊!

    长辈们哪能不了解大少的心思。这对小儿女,正因为他们经历的痛苦大家都看在眼里,所以也不急着催促大少了。

    去是一定得去的。区别在于,是不是会让大少不痛快。

    这时候季棠的表现就尤为重要了。老爷子找她谈过,婆婆也找她谈过。季棠哪里不懂了?所以她即使觉得委屈,也必须让他去。季棠这次的表现让婆婆对她改观了不少。

    这时候就不耍小聪明了。以前喜欢七分安慰三分伏笔,总让他多少牵肠挂肚。这回她表现得可懂事儿了,再三保证会好好照顾自己,还说会搬回家去和婆婆一起住。QQ也使劲儿跟他爸爸保证,一定保护好妈妈和小妹妹。

    大少这心里,跟猫儿挠过一样的,即感动又无奈。

    出发前一天晚上,QQ被婆婆接回家,公寓里就他们夫妻二人。十年重逢后的第一次分离,军演从筹备到结束预计半年。

    想想要分开半年。现在季棠怀孕一个半月不到,肚子完全没显出来,除了每天早上孕吐之外丝毫看不出这是个孕妇。可半年后回来,得快生了吧。

    “这次我又不能陪在你身边。”这男人多愧疚啊。

    “你在的,一直都在。”季棠靠在大少怀里,抓着他的手指玩。“等你回来的时候,宝宝七个多月大。到时候我教你呼吸法,你陪我一起进产房。到时候爸爸就是第一个见到宝宝、抱到宝宝的人了。”

    “好。”

    “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军演地点定在沈阳军区。历时5天的军演是两国的一次国际亮相,短短数天,可前期准备却要经历相对漫长的过程。军演开始前为期一天的形式上关于重大问题的磋商,实则前期已经基本谈妥。两个泱泱大国,矛盾利益,哪里光靠演习开始前一天就能谈好的。

    “我会的。”家里还有一个大的两个小的等着他照顾,他一定会比任何人都要爱惜自己的生命,因为他闪失不起。

    “你要乖乖听话。妈妈虽然有时候严厉一点,可她一定是为了你好,只是她习惯了这样的表达方式。你呢,没事儿多陪陪她。养身馆的事儿交给小米好了,黎笑快生了,肯定也不能天天在那里看着,装修就慢慢来吧。”

    以前听他的长官说过一句话,一个合格的军人没有三秒内放弃不了的东西。可对一个军人来说,是冷血无情比较强大,还是心里有爱更坚强,见仁见智。至少此时的他,心里有了牵挂和必须守护的东西,他的胜负欲更强了。

    “知道了。”

    这事儿她们三个人已经有共识了。季棠在法国的养生馆,财务方面都是有专人管理的,那人就是方先生派个她用的。现在方太太也参了一脚,方先生更是责无旁贷了。三个合伙人一个生孩子一个养胎,剩下一个小米,就不信关先生舍得老婆一个人瞎忙活。所以,养身馆的事儿一点不着急。

    “好孩子。”他低下头,亲吻她的太阳穴。

    “那件事,你别管了,我让小六和勋子去查了。如果真的是……总之,我们必须弄清楚。”暮歌走后季棠才把这件事情给大少说了。

    当然在兄弟中间引起了轩然大波。可大家都不敢声张,不敢告诉爷爷,更不敢告诉小米知道。那小家伙,好不容易幸福,事情没确定前,不能再去掀她的伤疤了。万一不是呢……

    可,不是小十吗?真的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当年所有人都放弃寻找了,只有叶瑾瑜还坚持。他几乎从来不和莫家人交际,可能他从一开始就觉得莫柏军配不上他姐姐,不能给她幸福。后来听说他去了日本,再后来就断了音讯,只是偶尔听叶家人说,小少爷现在所有的事业都在日本,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叶瑾瑜抱着的孩子,八*九岁,小沙弥……

    这,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不是?

    如果那个孩子真的是叶小愚,真的是他们家的小十……

    大少靠在床头想这件事,完全的入神,乃至……

    裤子被人扒了才回过神来。

    眼疾手快握住季棠使坏的手,那真是心惊胆颤!“你干什么!”

    季棠双手被大少捏在手里,牙齿咬着下唇,满脸的委屈。“我想再好好亲亲你。”

    亲那里。这yín*荡的小东西!大少差点没把持住,轻飘飘的,可尚存的理智把他给拉了回来。

    “乖,亲嘴巴。你怀着孩子呢,会伤到你的。”

    “不嘛!”这孩子跟你犟上了。

    她跟你大眼瞪小眼,噘着嘴巴丝毫不肯妥协。

    大少叹着气,怎么就那么过不得这小东西呢!跟理智拔河的是情感和欲望,理智完败。他慢慢松开了手,微微颤抖着。

    季棠得逞了,转头,将所有注意力放在了小兄弟上。这小兄弟这时候无精打采的,夫妻俩,大少也没避忌,有时候季棠洗澡的时候,他神色自若地进来掏出小兄弟嘘嘘。可现在,你单单是看着它,小兄弟似乎就立刻知道了,它动了动,慢慢膨胀、抬头。

    “大少的小兄弟是绅士,看到漂亮女士就立正了。”季棠将长发撩到耳后,低头亲了小兄弟一口。

    “只有你。”

    此刻的大少,进退维谷。裤子解开,小兄弟被掏了出来,现在他还配合老婆抬起屁股让她把裤子扒到大腿上。

    他的脸很红很红,他其实在害羞。季棠第一次主动对他做这样的事情,房间里的主灯、壁灯、落地灯,全开着,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于是男人的每一个细微表情都落入女人眼里。女人每一个yín*靡的动作都挑动这他的神经。

    季棠低着头,捧着小兄弟,将脸贴过去,细细得磨蹭着,它那么滚烫,那么充满生命力,是他们之间生生不息的连接。她还很认真地跟它说着些什么,声音太轻太轻了,大少听不清楚,想倾身靠近她,可胯间的酥麻让他舒服地想要享受更多。他只能伸手去撩她的长发,他将她的长发都抓在手里,两眼直直地盯着她的动作。

    檀口,香腮,这孩子还小时他就知道,这口将来一定会是勾魂的名器。

    此时,她真正包容了你。潮湿、温润、紧*窒,不同于下面那张小嘴,她在刻意讨好你,吸啜、舔舐,名器中那条淬了火的舌,箍着他的命脉,掐着他的命门——他觉得他会死在她手里!

    可,快感在累积,他想退,却舍不得退。

    她也在逼他。她故意的,故意让他看见她舔他的动作,她把他当成了自己的玩具,当成了她喜爱的棒棒糖。

    男人,他如此爱你。他等了你十年,他只有你。此刻,你把他含在嘴里,好了,他彻底臣服了,你在床上一样征服了他,他永远是你的了。

    她就是想把他逼出来。

    可他偏不,他和跟她倔上了。

    他拽着她的头发,几近粗暴地将她拉到自己身前。粗喘着,气息不稳,狠狠地看着她,恨不得将她的骨血碾成粉配着毒药一口气饮尽了!她也喘,头皮有点疼,他从没这么激动过,都用上蛮力了。可她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太高兴了,他太想要她的疼爱了。

    疼痛催生出的快*感。她跨坐到他腿上,捧着他的脸一口一口小心地吻着。他们吻了很久,唇舌相依,他们吻得很缠绵,跟大少手上的动作完全相反。他们分开,带出丝丝银线。他们再吻,彼此爱抚,彼此慰籍。

    他的手大力地揉着她的胸,她疼得向后缩,可他却毫不妥协,一手扶着她的背。无路可退。她也不认输,张口将他的下唇咬出血来,双手更是伸到两人中间极致作乱。

    再作乱,季棠让人给掀翻了。她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大少压在了身下,掀的动作真粗鲁,可却护着她丝毫没磕到。他握着她的右腿,将她折到了一个很诡异的角度。

    她还撑起身子去看,看他一手压着她的腿,一手扶着他小兄弟在她洞洞外磨蹭。

    她抬眼看他的表情,居然发现他也在看她。唇角挟着坏坏的笑。他过门不如,弄得下身和被单湿漉漉的,她啜着气儿哭,打他,他就是不肯就范。

    “大少……”她没办法了,咬着唇哭出声。眼儿媚得,能挤出水来。小女人此刻就是男人最梦寐以求的温床,她甜美,她湿润,她柔软,她yín*荡,她还在求你,最重要的是,她是你最爱的女人!

    再冷酷无情的大少,遇到季棠,这样的季棠,哪里还能把持住!他用力地插*进去,顿时如埋进了一团滚烫的凝脂中。

    他发了疯似的使劲儿往里得,她像被抛上岸的鱼儿一样张嘴小口小口地喘着气儿。

    身体是扭曲的,疼却快乐着。她居然在感动,她能给予他如此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