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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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夏长明也觉得自己站在这挺不合适地,于是立了正,敬了礼就真的往外走了。

    周习盛颇为无奈,又不好叫住他。姚宛宁一派自然地搅干了帕子,抬着周习盛的脚给擦了干净,连鞋子都给穿上了。

    周习盛站了起来,坐到了床边。然后暗示姚宛宁可以出去了。可是姚宛宁突然就掉起了泪珠子,然后往地上一跪,抬着泪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周习盛道:“少爷,您是不是嫌弃宛宁。”

    “怎,怎么会呢。”周习盛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好了。从理来说,姚宛宁是他母亲订的亲事,他不好悔婚。从感情上来说,他也见不得一个女子跪着向自己哭。“你起来吧,这不是你错。”

    “那,那为什么……。宛宁进这个家门也有半年了。虽然从未见过夫君您的面,但是一直希望能如寻常夫妻一样常伴左右。”姚宛宁说这话的语气不卑亦不亢,合情又合理。

    周习盛连忙伸手拉她起来:“你知道我是个军人,军人上了战场随时都有可能牺牲。这要是……。”

    “宛宁不怕。别说这是个如果,就真的有这一天,宛宁也无怨无悔。大少爷,求,求您……。”姚宛宁眼里闪烁着光,缓缓从地上站起来。忽然她就握住了周习盛的手,身体朝着他倾倒了过去。

    周习盛本能地伸手一抱,两人顺势倒在了床上。柔软丰满的身体贴在他的胸膛,他虽然不曾动情,却也推拒不开。只能满满将人抱住,一边拍着她的肩膀道:“那睡吧,睡吧……。”

    姚宛宁脸埋在周习盛的身上,发出抽抽泣泣地声音,她就是不明白了,为什么这个男人不肯接受自己。太太说那时候他不会来是因为太忙,可现在回来了却又……

    她啜嚅着,痴痴切切地道“少爷,做小做妾……宛宁都愿意的……。”

    “不是这个问题。”周习盛头皮有些发麻。

    “那,那是为什么?”姚宛宁蹙眉抬起眼,万分不解。在内心里,她已经心急如焚,因为这是她在周家等了半年才等到机会。一个女人若是得不到丈夫的疼爱,在家里便是连下人也都会看不起。她一天一天克制着自己,忍耐到了今天,怎么能功亏一篑?

    “因为……。”周习盛有些被问住了,他松开搂在姚宛宁身上的手,掩饰地笑了几声。

    “我,我不够好看?”姚宛宁咬了唇角说。

    “不是。”周习盛连忙否认。

    “那那是大少爷,有喜欢的女子所以……。”姚宛宁想来想去也只想到这么几个理由。

    “也不是。”这当然和一切女子没有关系……

    周习盛为了回答这个问题绞尽了脑汁,终于让他找到了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于是郑重其事地道:“因为现在是新社会了,应该自由恋爱!爱情是婚姻的基础。你虽然是女子,但是也有选择爱情的权利。”

    姚宛宁很是不服气地道:“那我就是想选大少爷您呢?”

    “……”周习盛的忍耐全线崩溃,他已经没有耐性再和这个女人辩论下去,因为无论他说什么,这个女人总能想出让他哑口无言的回答。他翻身起来准备下床,一边道:“你就睡这儿吧。”

    姚宛宁脸上泪水纵横起来,她低头咬了牙,幽怨道:“大少爷,当初接我到周家的是大夫人……。”

    “你…!”周习盛听不得人拿母亲来压自己,不由得粗鲁地一手抓住了人衣襟。可马上他又把想说的话又安奈了下去。他松了手将人扔回原处,脚踩进鞋子里,站起身不顾后面的女人如何嚎啕,径直地走了。

    第二天,周习盛就下了班师回上海的命令。他宁愿上战场面对千军万马,也不想再回家去应对个女人了。夏副官最是洋洋得意,好像自己不费一兵一卒就把个大将斩落马下。

    ☆、54 巧相逢

    周习盛回上海的时候穿的是一身便装西服,夏副官也是如此打扮。这一切不过是为了避开日本人的耳目。而且同僚都当他是在老家守孝,所以一切都以低调行事。他没有坐自己轿车,也没有回以前在上海时的住所,而是选择了在上海近郊的一栋别墅。那儿也是属于老周家的产业,不过极少有人知道。

    周习盛等人所乘的车还行在路上,天空忽然就下起了滂沱大雨,车窗外的一切景物都模糊的看不清了。只有雨水如瓢泼,沿着玻璃滚滚滑下。夏副官坐副驾的位置,时不时地回头去看周习盛,他一张口“师座”二字就不由得脱口而出。周习盛皱眉眯眼着看他:“都说了多少次了?怎么就没脑子?”

    夏副官连忙低头认错笑道:“老爷,老爷。这一时半会改不了口啊。”

    “改不了口,就给我念一百遍,一百遍记不住就一千遍!”周习盛道。

    “我倒是乐意念,就怕老爷不乐意听。”夏副官忽然觉着这么叫老爷,他和周习盛之间好像是亲密多了。忽然他试探着得寸进尺地问:“您是老爷,那我是什么?总要给我个身份吧,不然其他人还不信呢。”

    周习盛倒没想到这一茬,他不过是想先隐了身份,好过几天安静日子。他看了看夏长明那张春情荡漾的小白脸,笑伸手在他回转过来的脸蛋上一拍:“你要什么身份?”

    “这应该师,老爷来给,我说了也不算。”夏长明故意地抬起下巴一笑。

    “我看就扮作个丫鬟吧。”周习盛被他那表情逗乐了。

    夏长明一愣,脸上还真红了,道:“我要是个丫鬟,只怕早就……。”

    “早就怎么了?”周习盛不解问。

    夏长明缩脖子转了过头,偷偷地笑了。他想自己要是个女人,怕是小少爷都可以去打酱油了。只是这话他自然是不敢说出来的。周习盛也没再搭理他,而是看到车外雨过天晴,便打开了窗玻璃,想呼吸些清新空气。

    此时的街道,已经被雨水冲刷过了一遍。枯枝残叶零零落落,甚至还有不知道从哪冲过来的鞋子和衣服。而天晴以后,刚才分散开避雨去的人群,也一点一点开始聚集到街上。突然一个人从路边的包子店里冲了出来,一头撞到了周习盛的车上。车子不得不来了个猛刹车,把车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去看看怎么回事?人受伤没有?”周习盛当即对司机道。

    “是,是……。”司机惊魂未定连忙下车去查看那人伤情。只见那个人趴在车前盖上,身体虽然一动不动,手却在忙着不断往嘴里不顾一切地塞包子。

    “你这人怎么不看路?快起来。”司机看他这样也不像是个受伤样子,而且衣衫褴褛蓬头垢面,顿时口气就不那么和善了。

    可那人吃得手忙脚乱,嘴巴压根没有余地回答他。这时从包子店里杀出的两个男人也赶到了,抓着那人一掀,二话不说地就上了拳脚:“没钱还想吃霸王包子!小瘪三!”

    地上那个人根本没有还手余地,肚子被人一踩,刚才塞入嘴里的包子现在一下喷出了老远。

    司机“嘶”地咧了嘴,连忙转身向周习盛回报。周习盛从窗户伸出头,皱眉盯着地上那个被打的人。

    夏长明连忙道:“这人怕是饿疯了。老爷,我们走吧。”

    “等等!”周习盛抬手道。“你下去,把他扶过来。”

    “啊…?!”夏长明做了一个不解的表情。可是他看了周习盛半天,周习盛也不搭理他,只专心盯着那人。他没了办法,只好迈出长腿下了车,用他那双桃花眼相当厌恶地白了打架的那两个人一眼:“都别打了。不就是个包子么?”他将一张纸钞一举:“快拿去,够买你们包子了吧。”

    那两个男人一抬眼,将钱连忙夺入手中,点头哈腰道:“够了,太够了。”

    “够了还不滚。”夏长明得意笑了,顿觉得自己成了书里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

    两个男人拿了钱,果然是听话地马上滚了。夏长明又是得意笑了笑,这才俯下身去看躺在地上的人。周习盛让他扶,可是他看了半天也没找到能下手扶的地方。这个人从头到脚已经脏得不成样了,皮肤上都像包了一层泥壳。夏长明弯下腰伸出手是摆出了一个扶的动作,却偏着头小声地狠狠道:“喂,你自己起来吧。我们老爷要见你。”

    “不,不。我不见人!”那人缩成了一团,用手臂遮住了脸。

    “你说不见就能不见?你快给我起来!”夏长明怒道。他却没有注意周习盛已经下了车,站到了他身边。等他注意到时,周习盛已经亲自蹲下了身,抓住了那个人的胳膊往旁边一摆,再一撩他耷拉在脸上的头发,把那人的一张脸全部暴露了出来。

    “苏,苏三少爷!”眼前所见果然验证了刚才周习盛的那一眼没有瞧错。可是堂堂苏三少爷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境地。周习盛满是疑问,可是大马路上不是答疑解惑的地方。他拽了苏时征的手腕,将人硬生生地拉上了车。

    把苏时征带回去后,周习盛第一件事就是让仆人把他弄去洗了个澡,把头发也给剃了。这一番折腾,终于露出了苏时征的本来面貌和颜色。可光溜溜的头下的那张苍弱的脸,是没有魂魄的。眼神游离,说话颠三倒四,身体颤抖。这一切的迹象只能说明,这个人已经疯了。

    周习盛来回在他面前踱着步子,使劲地抽着烟,他急得前几次见到苏三少爷明明还是个漂漂亮亮活活泼泼的漂亮公子,这才不到半年。周习盛脑筋一转忽然想到了自己弟弟,他隐约觉得这一切和周习坤脱不了干系。他连忙摁灭了烟,拖着苏时征上了楼,把他塞进了书房。周习盛走进去,锁上了门,眼看向正在对着书桌上的金色小洋钟痴痴发笑的人:“苏少爷,你还认得我么?”

    苏时征不给他回答,周习盛就走了过去拿起了那个小洋钟:“苏少爷,真的不记得我了?”

    苏时征的目光追随着那个洋钟,脸上一直是那痴傻的表情,对周习盛的话置若罔闻。

    “那这个人你认得不认得?”周习盛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放在苏时征的眼前。只见苏时征的瞳孔果然细微地一缩,变了脸色。可是他又很快地摇了头,目光放弃了对小洋钟的追随,低头重新在地上缩成了个球。

    “你别怕。我虽然是他大哥,但是他若对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我也绝对不会纵容他。”周习盛蹲下身,自认为颇为亲切地道。可是,苏时征却丝毫不为之动摇。周习盛盯着他瞧了半天,虽然不觉得像是真疯,但也不像假的。

    看了一时半晌后,他叹了口气,站起身悠悠地道:“既然你疯了,我只好让我弟弟来接你回去了。”

    他这话刚说出来,马上就有了效果。他还没迈出两步,刚才那傻傻呆呆的人竟然突然扑了过来抱住了他的腿。

    “别,别,不要啊。”苏时征的声音完全是粗哑的,像是吞过沙子,吞过玻璃,才把嗓子划成了支离破碎。

    周习盛缓缓低下头,看着腿边那个乌青色的光脑袋问道:“你认得我了?”

    “嗯。”苏时征重重点了点头。

    “那为什么不想见到你大姐夫?”周习盛又问道。

    “他,他要杀我!!”苏时征激动起来,身体似乎是不由自主地颤抖痉挛。

    “为什么?”一切都在验证着周习盛的猜测,可是他觉得自己有些不敢问下去。对于周习坤的这些事,他其实宁愿选择视而不见,可先到如今却不得不见了!

    “他……。”苏时征的手一松,身体瘫睡到了地板上,用颤抖的瘦得像火柴棒似的胳膊抱住了自己的身体,表情痛苦地流出泪来:“他,他喜欢白闻生……还想,还想……要我苏家的家产……。他不是想让我戒鸦片……而是要害死我……。”

    “这,这不是真的吧?”周习盛语塞了一瞬,不可置信般道。他虽然知道答案肯定不会好到哪去,可亲耳听到以后打击还是不小。

    “我就知道你们都不会相信我!我爹也不信我,你们都不信我!”苏时征牙齿磕得直响,在地上左右地乱滚:“我没疯!我说的都是真的,是他让医生给我下了药。我我……”他话还没说完,就一下把半个拳头塞进了自己嘴里,死死地咬着。

    周习盛晃过神来,连忙道:“我信,我信!你别激动。总得从头到尾地慢慢说,我才好帮你。”

    苏时征长长呜咽了一声:“你们都被他骗了,都被他骗了……。”可他说完这句却再也说不出别的,而是嘎嘎哒哒地开始咬自己手腕子,痛苦的泪流满面:“要……要……。”

    周习盛知道这是毒瘾犯了。而且不是鸦片,而是吗啡。医院里戒鸦片,很多用吗啡作为替代,可吗啡比起鸦片厉害何止千倍。周习盛让夏长明叫来了医生,医生给苏时征注射了一针吗啡后,他果然就安静下来。

    周习盛想让他好好休息一会,可他刚想走,苏时征就抓住了他,虚弱地说“你,你不听我说了么……我,我都告诉你,都告诉你……。”

    周习盛坐到床边,拍了拍那人的手背道:“说!”

    苏时征笑了一下,他脑袋很空不能仔细去想事情,所以眼前人到底相信不相信自己,他也不知道。只是愿意听自己说就好,能让自己说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自娱自乐画的

    ☆、55 事有变

    周习坤不知道周习盛回到了上海,更加不知道自己大哥见到了苏时征。还依旧过着他的逍遥日子呢。

    这天立夏,阳光带着盛夏的气息普照大地,而梧桐张开它郁郁葱葱的枝叶,在街道上落下了一片yīn凉。

    可当正午的,还是挺热的。周习坤也穿不住西装了,他单穿着灰色条纹的衬衣外面套了一件马甲,帽子高高歪顶在头上,眯了一只眼睛冲着照相机的镜头里瞧,镜头那头是站在梧桐树杆前,正是在那不知所措的苏时婷。她身上是蓬蓬松松的洋裙,层层叠叠地像个蛋糕。这裙子穿着太热了,她满头的汗,冲着镜头傻傻地一笑,可又立即合上了嘴,问:“你照好了么?”

    “别动。保持一会,笑。”周习坤笑着指挥道。他已经充当一上午的摄影师了,一样又热又累。

    苏时婷赌气地撅了嘴,鼓着腮帮子使劲揉脸:“不照了不照了,照了这么久,笑得我脸都痛了。”

    周习坤听她这么一说也不回答,而是手按着快门慢慢转了身,经过空荡的街道,相机里出现了白闻生。他垂着头,从梧桐叶间遗漏下的一缕阳光照在他的脸颊上。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周习坤已经按下了快门键。

    苏时婷在一旁看得“咯咯”地笑了起来,一边说:“阿生,你没笑,要笑才对!”于是她颠颠地跑到了周习坤身边,从他手里抢下相机,闭了一只眼睛凑过去乱看。一会对着树,一会对着地面,终于又瞄向了白闻生,她学着周习坤的样子开始道:“阿生,你笑啊,你笑啊。”

    哭笑不得的白闻生,呆若木**地看着她,憋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笑才好。而他手里还挽着周习坤的西服呢。

    “哎呀,你怎么都不笑啊!你,你也过去,你们两一起照吧。”苏时婷又指了指周习坤。周习坤不禁笑了一声,向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的白闻生看了一眼。快步走到了他身边,咧开嘴保持着笑容小声地说:“笑一笑嘛。”

    “我,我不会照相。”白闻生为难地道。

    “喂,你们在说啥呢,快点!”苏时婷有些不耐烦地道。

    周习坤将白闻生一搂,望着相机那边笑道:“好了好了。”

    “一,二,三!”苏时婷端起了相机,有模有样地叫了起来。

    白闻生往后退了一些,还有点回避,周习坤的手却突然朝他腰上挠了一下,白闻生瞬间变了色。与此同时苏时婷也按下了快门。

    “哈哈哈。”苏时婷看到如此模样的阿生顿时大笑了起来。周习坤也忍不住跟着笑了两声。白闻生急道:“以后这照片得还给我。”

    “怎么?想毁尸灭迹啊?”周习坤乐问。“就不给你,我得好好珍藏了。”

    白闻生憋红了脸,恨恨剜了眼前人一眼。

    “阿婷,阿生他可生气了。快给他道歉”周习坤边说边笑着去抓白闻生的手。

    苏时婷下巴一抬:“你才道歉。阿生,别理他。”

    听于此,白闻生忍不住地扬了嘴角,握了握周习坤的手又松开。虽然这是在苏时婷面前,没有什么需要提防的,可是这是在街上必须得有所顾虑。

    收了相机,三个人又去西餐厅里吃了一饭。周习坤似乎和苏时婷颇为投机,白闻生感觉自己带了两个孩子,不由得连连地叹气。可心里倒是挺舒服的。

    苏时婷在狼吞虎咽了一阵以后,终于鸣金收兵,将肚子一挺伸手使劲揉着:“哎呦,哎呦,衣服它太紧了。”

    周习坤偷偷笑道:“是你肚子太大。”

    “啊!该不会要和姐姐一样了吧!”苏时婷惊讶地叫道。

    周习坤被噎了个半死,乐呵呵看向白闻生道:“倒像真是那样。”

    “诶,你别胡说了。”白闻生连忙道,他站起身牵起苏时婷:“你就是贪吃的。起来走走就没事了。”

    周习坤忍着笑,再后面结了帐,跟着那两人出了西餐馆。就在这时,突然一个邋邋遢遢的小孩子向他冲了过来,把一张纸条交到了他手上就跑了。

    周习坤不明所以地将纸条一展,可就看了一眼,他就立马把那张纸揉搓了碎。

    “怎么了?那是什么?”白闻生回过头来问。

    “没事。小孩子的恶作剧。”周习坤将碎纸放进了裤口袋,若无其事地说道。

    白闻生垂下眼,目光看向他的裤口袋,点了点头:“没事就好,诶,对了,上次说的贷款到底什么时候放?”

    “休息的时候别谈这些。”周习坤分了心神随口答道。他哪里还有功夫再陪他们逛下去。下午准备看电影的安排也被取消了,三个人直接就回了家。

    到了苏公馆后周习坤第一件事就是往苏时征呆着医院打电话。他本来以为那字条只是别人想要借这个事要挟他。可这么一问医生,他这才知道苏时征居然早已经偷偷从医院跑了。他登时火大,劈头盖脸地骂了起来。

    苏时征跑了!苏时征还想见自己,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周习坤虽然没打算杀他,可是让医生在他的药剂里加了至幻的成分,外加上吗啡的作用,怕是没有几月自己就可以将一个疯子教到苏成泰手里了。他是做了万全的打算,却没想到拖泥带水夜长梦多,果然惹出了货来。

    可稍稍平静了以后,周习坤又觉得未必如自己想得那么糟糕。再如何,苏时征也不会知道药里的手脚,也许他就是寂寞了害怕了才溜出来的。

    一切猜测都是无用,只有等见到了苏时征才能清楚。

    时间是在三天以后,周习坤若无其事却内心忐忑地过完了这段时间。终于到了那天,他一早便出了门,上午的时间是东游西逛地打发了,到了中午才去了约定地点,一所天主教堂。这简直有些装神弄鬼的成分了,他嗤之以鼻,在他的心里上帝早就死了。

    这个时候,教堂里空空寂寂,周习坤的皮鞋踏上台阶都发出清楚的声响。高大的石门里面,是恢弘的主厅,阳光从镶嵌的五彩琉璃穿透进来,投射在圣台之上。在一排排陈列过去的长椅中,他见到了苏时征。其实在第一眼看过去时,周习坤都怀疑那到底是不是他。因为那人从背后看着就像个小和尚小尼姑。

    “三弟?时征?”周习坤站在座椅的最后头,用试探口吻叫了一声。他的声音在教堂里回响起来。

    过了一会,在前方椅子上坐着的那个人,才慢慢地转过头来,看了周习坤一眼。周习坤这才确定了这果然是苏时征。只是他神情恍惚,注视了良久以后才咧嘴微微笑了笑,轻声道:“姐夫…。”

    周习坤也跟着笑了,他点点头,一步一步地直到走到了苏时征身边,又认真审视了他一边后才道:“怎么这个样子?”

    苏时征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伸手挠了挠自己光头说:“反正我什么样子都无所谓。”

    “怎么会呢?不过你头挺圆的,倒是什么样子都好看。”周习坤放松了些,就如平常温柔随意模样。“不过你怎么不在医院,溜到这来玩了?”

    苏时征唇角抽动了下,低下皱起的眉头:“姐夫,我想回家。我已经好了。”

    “想家了?那我去问问医生,如果他同意你回家,你就回来,好不好?”周习坤又以方才的口吻道。

    “呵……。”苏时征笑了,因为消瘦而微微凹陷下的眼睛抬了起来,对视上周习坤的眼睛:“姐夫,你看这是什么?”

    周习坤顺着他的话低下眼睛,就看到在苏时征瘦如柴木,仿佛一捻即碎的胳膊上青紫斑斓,上面布满了针孔。

    “我不想去医院了。姐夫,你让我回家好不好?”苏时征放下袖子,手一下抓住周习坤的手背摇了摇:“姐夫,我不会和爸说你和白闻生的事,你让我回家,不要杀我好不好?”

    苏时征说这话虽然是哀求口吻,可是却狠狠戳了周习坤的脊梁骨,控制情绪之下他也不由得变了脸色。可随即他又镇定下来,笑了道:“瞧你这话说的。我什么时候想要杀你了?”

    “那,我可以回家咯?”苏时征道。

    “不行!”周习坤当即便道,语气不由得变重了:“你乖乖回医院,我会再去接你的。”

    “什么时候?等我在那被逼疯了以后,还是死了以后?姐夫,那的医生天天绑着我,给我打药,打吗啡。我一叫,就会吃一顿棒子,你瞧我牙都碎了几颗。”苏时征笑得惨切,道:“姐夫,你让我回去吧,我爹马上就要来了。你还让我去医院的话,我就把你和白闻生通奸的事,全部都告诉他!”

    “好,好。那我们一起回去。这下总可以了吧?”周习坤依旧是笑。他一直平息控制着自己怒气,他不能让这个小子得逞,想要拿这个来将自己的军?门都有没有。他一把抓住苏时征的手道:“在医院里闷坏了吧?走。姐夫带你玩去。”

    苏时征站起来笑道:“好啊。不过要不要先和我爹说一声。”

    “等他来了还会让你出去?走吧。”周习坤拉着他,站起来就要往教堂外走。可他刚走出转身的那一步,就呆住了。

    从教堂大门口照射进大厅的那一束光中,有两道长长的人影。

    一个是苏成泰的,一个则是苏时瑛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节快乐!不过不要贪吃月饼,小心发胖-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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