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二卷 草木皆兵40-45(2/2)

    可接下来,他并未等到想要的回答了。

    夜里,苏公馆已经乱作了一团。从巡捕房传来的消息是大姑爷在去工厂途中遭到人袭击,所随的人都以身亡,而周习坤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苏时瑛已经哭成了泪人,哭声从呜咽到凄厉,她这一哭苏时婷也不明所以地跟着哇哇大哭起来。两个女人的哭声搅得整个苏公馆也跟着变得凄凄切切。苏成泰勉强支撑,调动手下四处询问消息,找寻周习坤的下落。他无力安慰,只能靠在沙发上直捏眉心。

    白闻生在工厂里知道的这事。那时候张小贵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跑进来,泣不成声得都说不出清楚话,只是不断说:“出事了,出事了。”

    白闻生开始只当他是大惊小怪,再追问是谁出事了,他才一下说出“七爷被枪袭了。”白闻生听闻此言,当即失魂落魄,颤抖的手支撑着桌沿,才不至于倒到地上。等意识恢复后,悲伤情绪也涌了上来。天也不是天,地也不成地,自己如同了蜉蝣,漂浮虚空,眼等着世界崩塌。张小贵擦了一把脸,哭着又把下半句话说了完,白闻生才回过了些神。只要没见到尸体,总有活下来的希望。

    可这点希望,把他整颗心都悬了起来。

    张小贵眼泪不断,却看白闻生目无表情,一颗眼泪珠子也没掉,忽然心里就有了气。他看得出自家七爷很喜欢这个白老板,却没想到这个白老板是个没有心肝的白眼狼。一气之下,哭着就跑了。

    白闻生拦不住他,只能找司机送自己回去。车路过方才出事的路,被拦了下来。巡捕封锁了路,行人与车辆都不能过去。他坐在车里,挡风玻璃外的马路,晃晃动动的有很多人,人散开了一道缝隙,就看到周习坤的车。白闻生的心被揪了一下,喘不上气。司机转过头,询问老板是不是换一条路走。却已经看他摸开了车门,整个人像是跌出了车。

    白闻生把在场的巡捕问了一圈,毫无结果,倒是被周习坤司机的尸体和地上的血迹刺激了心脏。他想要是周习坤就这么死了呢?自己把他的戒指退了回去,是不是死了他也会怨恨自己?而自己对他无论是何种感情,也无从去说清了。

    他没有流泪,回到家以后就更不能哭了。两个女人的哭声,已经够让人心烦意乱的了。他只能安慰苏时瑛,只要没看到尸体就一定还活着。说这话的同时,他也是在安慰自己。可是苏时瑛还是哭个不停,他自己的心情也变得更加沉重了。

    苏公馆的灯亮了通宵,此夜无人能够入眠。

    第二天,有人在街上发现了周习坤。四下寻找的家丁,很艰难才辨认出他来。因为此时的周习坤早已经没有了出门时的样子。破烂衣衫,衣不蔽体,蓬头垢面着满身都是伤痕和血迹。路过的人,以为只是街上多了个路倒。可那路倒嘴里还含含糊糊地在叫着些什么,并且抓住了行人的腿腕就不松手了。于是有人在他脸上多加了几拳,认为这是个疯子。这时候有人听出他嘴里说的是苏家什么的,这个人知道昨天发生的事,于是揣了中奖领赏的心思把苏家人叫了过来。

    家丁辨认出这真的就是大姑爷以后,连忙把他抬上了车,呼啦啦地开走了。这明日报纸上又不知道该如何写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安定军心,剧透一下,最后CP会是大哥,大白也会有好归宿TAT我是亲妈来着

    ☆、43 哥来了

    还有一月就要到春节了。苏家上下还没有丝毫过节的气氛。三少爷戒鸦片在医院未归,大姑爷又受了重伤在家。一家子上下愁云惨淡,哪有心思筹备过年的事?

    苏成泰觉得自己一生没做过亏心事,唯一对不起地就是过世的苏太太。这亏欠不是实质的,而是心里上的。两人夫妻数十载,虽然相敬如宾,可苏成泰却从来没有爱过她,所以于心有愧。所以他决定在过了春节以后,为苏太太重新修坟,这也算是他自己心里上的一些慰藉。

    同时他也开始心疑自己这个大女婿,到底在做什么生意。照理来说是不该结下如此大的仇怨的。他派人查探了一番,发现周习坤受袭之事,与刘望海和杨任谦有关。杨任谦是天津的,苏成泰也只闻其名。而刘望海他可就知道这是什么货色了。大女婿能和他牵扯上关系,准没什么好事。可是周习坤现在还在卧床养伤,所以他也不便多言。

    周习坤卧床躺了许久,大多时候苏时瑛都陪在他身边,只有晚上会分房睡觉。因为伤患和孕妇实在不适合睡在同一张床上。苏太太怀了孕以后,是很想丈夫能多在自己身边朝夕相对,如今这也算是因祸得福。

    而只要苏时瑛在,白闻生就极少会露面。周习坤隐约记得自己从大马路上被抬回苏家的时候,屋子里的人哭成了一片,唯独是看不到白闻生。这人难道真那么狠得下心,与自己说断就断?他那么辛辛苦苦地追求,却竹篮打水一场空?周习坤有些失望,可又跳不起来,捉不住人,不能去弄个清楚。

    周习坤是个闲不住的人,现在每天躺着很是无聊,还好严秉煜会隔三差五的会过来看看他。并且对周习坤如此冒险的行为,进行了严厉的制止。可他也好像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没用似的,所以话都说得点到即止。

    而有一天连周习盛也来了。

    周习盛来的时候正直中午,苏时瑛去睡了午觉,而白闻生在工厂。周习坤一个人躺着。上午时候他被周太太硬生生喂下了两大碗猪蹄汤,这大有以形补形之意。可脚补没补上,他不知道。那两碗汤倒是让他尿胀憋得慌。在床上躺了半天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屁股左抬右挪地将身体移到了床侧,抬手要去按电铃,叫下人来扶自己去入厕,而周习盛就在这个时候推开了门走了进来。

    周习坤还是伸长了手的姿势,与刚进门的周习盛对视着楞了好几秒。他本来就憋得相当不适,看到周习盛来了更是要火冒三丈。没好气地开口就说:“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周习盛相当占理似的说。

    他听说周习坤出了事的时候,是当真的心急如焚了几天。由于知道小弟见到自己准要吵起来,十分不益于养伤,所以忍了好多天没登门探伤。今天这是忍无可忍了。管他对方高兴也好生气也罢,他总是要看到人才心安。而现在,周燕棠说话中气十足,面色红润,很有力气与自己吵架的样子就放心多了。周习盛松了一口气,怀揣了几天的心疼与怜惜烟消云散,立马有成了端腔拿调,威严不可侵的师座大人了。

    周习坤不想当着下人的面与周习盛吵,所以挥手让引路的李富退了出去。周习盛颇为得意的迈进屋了一步并且关上门。可这门锁才刚刚搭上,他就听到小弟很不耐烦地说:“你来做什么?我不想见你,你走,快走!”

    周习盛既然进了这个屋子就没有立马出去的道理。他很心安理得的往屋里头走了几步,左右看了看房间。这屋里摆设都是随苏时瑛的喜好,相当别致而富有女性浪漫。床上还挂着层层叠叠的纱帐,床上的被褥也是西洋式样镶花边的。而小弟就坐在那床里。周习坤见此忍不住就乐了一下。

    周习坤深深感觉到了这笑里的嘲讽,若不是因为腿实在是不方便,他真想立即跳起来把人给打出去。他气得很,同时又因为腹下的胀痛皱了眉头,坐躺着实在不敢动。

    周习盛笑而不语绕到床边,看了看周习坤晾在外面的缠着纱布的腿,道:“瘸了?”

    这话相当扎耳,周习坤气笑了:“是啊,瘸了。大哥看完了可以走了么,我真没办法送你。”

    周习盛认为他这是在因为上次的事情耍性子,而那次自己的确有不对的地方,于是他缓和语气道:“真瘸了也没什么。大哥不是抱不动你。”

    周习坤面色更难看了,这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他实难忍下。尿急着又让他实在坐不住,屁股在被窝里动了动,平常的巧舌如簧现在论辩不起来了。周习盛高站着,就看到被子一动一动,感觉里面像是藏了一只兔子。他起了捉狭的心思,手放到了被子上说:“燕棠,你屁股也伤着了?让大哥我看看。”

    说着还未等周习坤反应过来,长臂一扬就把被子闲了开。里面周习坤穿着裤衩,光着腿,这下见了接触到比被窝里冷的空气以后,终于是忍到了极限。他靠着一条腿,很快地转身下床,单手将周习盛一推,青蛙似的单腿就往浴室跳蹦。可是他太过心急,平日里也没做过这样的练习,于是刚跳出几米远,就脚下一滑猛往地上磕去。整个人“咕咚”一声摔在了地上,这一下他疼得都没能叫出声。

    周习盛一看他这模样先是想笑后来竟然感到那么丝心疼,走过去弯腰一臂抄过人的腿腕,一臂搂住肩膀,把人捞抱到了怀里,低头看着人打趣道:“这还没过新年呢,就想着拜年要红包了?”

    周习坤疼得倒吸气,压根没工夫理会他,从牙缝里挤出字道:“滚!我,我要去小解,好狗不挡道!”

    周习盛顿然醒悟,把人抱得更紧了,笑哈哈说:“你早说嘛。”说着他将周习坤抱到了胸前,感觉小弟现在如此弱不禁风,更加显得自己孔武有力。他站起身没几步就迈入了浴室,将小弟放到了马桶边,然后矗立着不动。

    周习坤看着马桶,受到刺激,条件反射地勾得他下腹一股一股过电流似的,微缩脖子打了几个冷噤。

    “解呀。”周习盛看他愣神,不禁道。

    “你走开!你在这,我怎么解?”周习坤见大哥不识相,忍了半天终于把大实话说了出来。顿时感觉今天真是面上无光,脸丢了个尽。可现在他实在没精力去讲面子。而就在这时周习盛从背后抱住了他,抓住了他两个手腕,胸膛贴背,炙热的气息贴到了他耳根。

    “做什么?”周习坤胡乱地晃着手臂要挣脱。

    “看着你,待会摔马桶里怎么办?”周习盛语气倒是挺自然的。两只富有肌肉的胳膊将周习坤的身体一夹,双身伸了过去,一下拉低裤衩就把周习坤的家伙放了出来。周习坤当场没气疯过去,可是释放解脱在前,气节面子在后,他咬牙抬起下巴,眉头皱成了小山,欲出不出了半天。终究是鸟儿一翘,节操尽失,盈满之处,找到了突破口,争相奔出。

    周习坤无比畅快同时又相当难堪。周习盛看他仰着下巴垂着眼,睫毛细微的跳动,显得相当销魂。而抓在手里的玩意竟然还没个玩了,想他这一上午就光灌水了吧?等那股小水柱终于是淅淅沥沥到了停,他伸手又撸了一把,像是要把里面的存货撸干净,轻轻掂抖了下,笑着眼问:“舒服了。”

    周习坤这下算是把自己解放了,便把方才把守守阵地的所有精力转而来对付自己这个大哥。他目无表情地提拉好裤子,道:“你可以走了。”

    “哎,你还不好意思了?忘了你五岁的时候还尿床尿我床上了。”周习盛揶揄一笑,就就见周习坤脸色变得极差,目光像是能吃人了。便换了表情,把人一抱送回床上。

    周习坤躺回床上后,心中大有了杀人灭口的心思。周习盛就是为了他的难堪而存在的,只要他不死那些羞辱便拥有不会磨灭。他看着周习盛,脑海已经杀戮占据。

    而周习盛就在他的目光下,坐到了床边。他忽然发现自己既没有带水果也没有带鲜花,实在不像个探病的样子。不然也可以给他洗个水果,周习盛双手有些没处放,便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自己喝了一口,然后说道:“听说刘望海想杀你,然后是杨仁谦救了你?”

    周习坤垂下了眼说“他是为了从我这找黄云山。”

    “你说了?”周习盛料想也是如此,所以并不惊讶。

    “我说我不知道。他也不信,还揍了我一顿,逼我两个月把黄云山交给他。”周习坤说。

    “那你打算怎么办?”周习盛问。

    “我能怎么办?找不到黄云山我也好活不了,要么就杀了杨仁谦。”周习坤道。

    周习盛翘扬了眉头愣了下,然后道:“我倒是可以帮你找找人,不过未必能找到。”

    “不用麻烦你了,这事我自己办。”周习坤侧头向了另外一边。

    “你办?你撒个尿都还要人扶,安心躺着吧。”周习盛哼笑。

    “你就别操心了。”周习坤被激得心烦意乱,伸手拿了烟盒,手有些哆嗦地点着打火机,火却半天不能燃。最后是周习盛划了根长火柴,送了过去。周习坤犹豫了下,低下头隔着火苗和周习盛对视了一眼。然后将嘴边叼的烟凑到燃燃的橘红火光上,缓缓深吸了一口。

    周习盛静距离看着他,觉得小弟还真是挺漂亮的,而且不仅是脸漂亮,身体处处都是美的。周习坤皱着眉头吞云吐雾,却在想怎么把对方轰出去。

    最后,周习盛硬赖着要吃了晚饭才走,他似乎与苏时瑛颇为投缘,大聊育儿之道。周习坤坐在一旁听着,简直要佩服自己大哥知识之广博,就连女人生孩子都知道了。后来才想起来,大哥当年在日本还学过一段时间医,不过学业不精,没学了多久就弃医从武去了。难怪刚才硬是要摘了自己腿上纱布,说是要查看伤情。他想大哥这么粗鲁的性格,大概没伤都会被他整残了。

    周习坤的晚饭一直是送到房里的,所以周习盛参与的全家聚餐,他并没有参加。他竖着耳朵,偶尔听到楼下爆发出一些笑声。有苏老爷的,有自己太太的,有周习盛的,没有白闻生的。

    这夜,在睡觉之前,周习坤拒绝再吃汤类的流质食品,与苏时瑛发生了小规模的争吵。当然没过多久就化干戈为甜蜜。可熄灯后,周习坤还是睡不安稳,到了半夜时,他陡然听到门咔地一响,他在门后看到了个影子。

    作者有话要说:

    =口= 热感冒了,病歪了两天

    ☆、44 柔情意

    周习坤垂着眼一动不动,那个影子便在踌躇片刻后,缓缓慢慢飘然到了床边。周习坤不动,那个影子也不动,只是在黑暗中,静静注视了几眼后,转身就要离开。这个时候周习坤“哎呦”叫了一声。

    那个影子立刻回过了头,盯着床上的人。周习坤没有睁开眼,只是皱着眉头像是说梦话似的呻|吟,身体像是糟了极大的痛楚,在床里挣扎。影子显然被他吓住了,在停了一步后,立马到了床边,却又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如何帮他。周习坤伸出了手,他就连忙握了住。

    然后他就听见,周习坤拉着自己手一边断断续续,凄凄切切地梦语:“子卿……子卿……别走……。”

    影子握紧了手,不真切地犹豫答道:“我在。”

    他知道对方在睡梦中,未必能听到自己说话,所以才放了心。

    “…………不要走……。”周习坤说得哀怨缠绵,并且眯开了一只眼睛,去看那个握着自己手的影子。就看到白闻生垂着头注视着两人紧握的手。房间光线昏暗,自然看不清人的眉目。只是在过了一小会后,手上忽然一凉,是一滴眼泪落在了他的手背上。周习坤的心也跟着惊了一下,同时狂喜雀跃着,然后趁热打铁地问:“爱我么?”

    这个答案周习坤等了一小会,才听到那人嘴里飘来了一个字“爱”。这声音很轻,但是他听得很清楚。得意之色上了眉梢,周习坤睁开了眼,带着笑意看着还没发现自己上当的白闻生,笑着说:“我也爱你,子卿。”这句话他说得很认真,没有再装迷糊。

    白闻生先是怔了下,恍然抬起了头与周习坤来了个对视,脸色瞬间由红转了白。他把手一放,皱了眉头:“你……什么时候?……”窘迫与懊悔涌上了头,他站起身要走,却被周习坤抓了个牢。

    “子卿,我知道你心里有我,那时候,我若是死了……。”周习坤手上用了力气,不让人挣脱,收敛了笑容道。

    “诶,你别说了……。”白闻生连忙打断他的话,他直直站着,面目冲着门。

    周习坤微微一笑:“你还在生气么?我和那杜小明逢场作戏罢了……。”

    “你与我就不是作戏么?”白闻生深吸了一口气,皱紧了眉头问道。

    白闻生这一问倒是真把周习坤给问住了,他思索了一下,随即道:“不是。对你的的确确是真心实意。”

    白闻生转过脸,看着周习坤,那人面目清朗,温柔带笑。白闻生的心猛痛了下,他到宁愿周习坤说与自己也是逢场作戏。那么心中的感情也可作一场白费的妄想,他就可以不依不恋的舍弃。

    周习坤慢慢拉扯晃动他的手:“子卿,你要怎么样才信我?”

    白闻生并未动摇,清清冷冷道:“我凭什么能够相信你。你有多少事没有告诉我?是谁要杀你?还有……工厂里的账目,你动过吧?”

    “……我,是有。这事说来话长了,以前和人合伙做生意,结果那人跑了,还欠了债,现在都算我头上了……所以不得不……。”周习坤半真半假地编纂,他现在自然不能明说自己做的是鸦片生意,也不能说把工厂的钱自己私自挪用了。

    “哎,也罢。”白闻生叹了一口气,周习坤的口吻是不想把实话说出来,他再问也没有意思。

    周习坤拽了手,将他拉近:“我怕你知道太多担心,等告一段落了,我再原原本本告诉你。行么?”

    白闻生跌坐到床上,他不说话,虽然在他心里这些事比起周习坤的安危都成了不值一提的小事,可心里还是有了难平的疙瘩。他与周习坤亲人不像亲人,情人不像情人,如果说只是互利互助的同盟关系,那这份感情又怎么算?

    周习坤摩挲着他的手臂,半搂住人。在白闻生目光变得柔软的时候开口道:“那戒指,你还愿意戴么?”说完他艰难地挪了一下身,弯了手臂从枕头底下将装戒指的盒子拿了出来,打开递到白闻生的面前,说道:“那天我带在身上,去工厂找你,就是想问你这句。中枪被抓的时候我还真怕自己要死了,永远没办法知道了呢。”

    充斥着夜色的房间里,戒指安静地躺在绒布盒里微微溢着如月色的光芒。白闻生的无名指上还有枚戒指,两个戒指难以并存。

    白闻生不回答,周习坤就干脆抓住了他的手,把盒子放到他的手心。白闻生收拢了手指,抓着也像捧着,目光发怔。

    周习坤温柔叫了一声:“子卿……。”白闻生没反应。他又叫了一声:“子卿……。”同时伸出手在人敏感的腰间一触。

    白闻生顿时打了个激灵,身体弯了下来,手上也一松,盒子翻落到了被褥间。他连忙拿起盒子,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戒指不知道掉去了哪里。他脸色泛白,“噌”地站了起来,双手贴着被褥在床上急匆匆寻找。

    “算了,掉了就掉了吧。”周习坤道。

    白闻生不理他,光皱着眉头,掀动周习坤的被子。

    “还找它做什么,反正你也不要。”周习坤又道。

    白闻生脸上微微难堪,手上也逐渐停了动作,抬起眼睛看向周习坤。周习坤看着他:“真的不要?掉了就没有了。”

    “已经掉了。”白闻生微微叹息。

    周习坤从被子拿出手,手指间正捻着那枚小圆环。

    白闻生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的样子。

    “我给你戴上,好么?”周习坤笑着说,一边拿起了眼前人的的右手,又看了一眼他。然后将戒指缓缓圈住那根细长的无名指,推送到底。

    “喜欢么?”周习坤问。

    白闻生嘴角扬了一下,盯着那枚戒指感觉失而复得。

    周习坤笑了,忽然他清了清嗓子道:“现在我宣布,新郎可以吻新娘了!”不等眼前人提出异议,手臂一捞就他到自己身上,吻住了他的唇。

    白闻生先是有些发懵,后来也主动的轻轻吮了周习坤。如果这是场沉沦,那就来得更彻底一点,不要再有退却的余地。

    这一年旧历年的最后第八天,yīn沉了一个上午的天,终于在中午飘起了雪。快过年的时候,所有人都消停了。一切恩怨都可以暂时放几天,安稳过了这个年,等新年伊始再说。

    苏成泰开始思念起儿子,谁不想一家团团圆圆的在一起过个年呢。他向周习坤问了医院的地址,想要过去看看苏时征。周习坤没有理由不让他去看儿子,所以不知道如何制止苏老爷。正好此时老天在这个时候下起了雪,而且还有越下越大的势头,苏成泰一看这苍茫的天,便把这事暂时耽搁下来了。

    雪在夜里头停了。到了第二天,天放了晴,路上积雪并不多,仅有的也被车与行人碾散了,天倒是被雪洗了个碧透,整个世界一片清明。苏成泰终于在圣玛丽医院见到了自己的儿子。他开始心里头真有些害怕,怕见到一个疯魔了儿子。戒烟是要人命的,他不是没看到过因为戒烟忍不过去而死了的人。

    儿子抽鸦片他无法忍受,而如果儿子因为戒鸦片被自己逼死了,他也无颜面去见死去的太太。

    终于他看到苏时征安安静静地睡在病床上时,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洋医生对了苏成泰的秘书说了一大通,秘书纠结了半天,才翻译出来一句,大概意思是说三少爷打了镇定剂睡着了,平日里三少爷不配合戒毒,所以只能靠着镇定剂来让他情绪安稳。

    苏成泰心中愤慨,实在是恨铁不成钢。他坐在床头,使劲端详着自己儿子。面白,鼻挺,明明是很好看的样子。他还记得儿子刚出生时候的模样,眼看着他一天天张大,可在哪一年哪个时候就出了岔子。儿子并未按照他所期待的来成长。

    他想戒一次鸦片也算是死过一回了。若是苏时征能真正的重新做人,那么自己也跟他一起改变一次,兴许还能来得及。

    在医院呆了大半个下午后,苏成泰在回家的路上感染了风寒,当晚就病倒在了床上。如此一年当真是多灾多难。

    过了几天,管家李富自作主张,把苏公馆装点出了喜庆模样,又买了大串的鞭炮,等着大年三十那天,把这年的霉运都给炸跑,好迎接新的一年。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每天能写文的时间比较短,存稿又要闹亏空了。=-=所以会更得稍微慢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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