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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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的种

    吃饭的时候,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巴结这顾家,看着愿意小子说道,“都说这甥生舅相,外甥长得随舅,果然啊,你们快看看杜小公子,这眉毛眼睛的,多想一顾少爷。”

    这一声喊不要紧,把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愿意的身上。

    “不说还不觉得,你们看,这简直跟一个模子刻出来一样。”

    不知道哪个巴结的又来了一句,这一句,可让梁城城一个冷战,手里的调羹一滑,掉了下去。

    她失色了。

    佣人赶紧过去捡起,又有佣人适时的递上新的。

    一时间大家都七嘴八舌的谈论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什么甥生舅相,外甥随舅,都是长着大眼睛说瞎话,都知道,这梁城城和顾一顾不是一个爹一个妈的,哪能有什么血缘关系,反正大家都拍马,大家谁也不笑话谁。

    不过,仔细看过去,还真的很想。

    顾宠宠的眼仁很黑,深邃的像一潭古井,深不可测,那愿意的眼睛也像黑宝石一般的亮,顾宠宠的嘴唇是妖冶的薄唇,性感中略带刚毅,愿意抿着小嘴思考的时候,像极了顾宠宠那几分的刚毅。

    梁城城手里握着愿意的小手,放在桌子下,愿意倒是不太在意别人如何说他,可爱嘟嘟的吃着满桌的好吃的,还时不时的用小手捏着不成样子的菜菜对着梁城城道,“妈妈,你奇(吃),你奇奇(吃吃)。”跑音的童声奶声又奶气,引得大家直乐。

    梁城城心里就像打鼓一样,可面上还不能透出什么,她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优雅的笑着,小心的偷看着杜泽楷,脸颊只觉得火烫,却不敢往坐在她对面顾一顾的方向看,她知道,他在看她,顾宠宠在看她。

    那种犀利直直的穿透她骨头的眼神,只有那个被她称作弟弟的男孩有。

    “姐,你很热吗?”

    屋里的空调温度很低,但是,梁城城俏生生的脸上,光洁的额头上,瓷白的脖子上,全是细细密密的汗珠,越是衬托她肤色胜雪,娇媚无比,顾宠宠的声音不大,磁性中带着淡淡的狡黠,这是一贯的他,唇边勾着兴味的冷笑,他再问,“姐,你很热吗?”

    她越是紧张,感觉心脏快要跳出来了,她怕的要命,可只能装作很正常的样子,抬起头,和他对视。

    顾宠宠的那双眼睛,带着玩味,锐利的像一根银针。

    “我…。我不热。”

    她手使劲的搓着手心,唯恐那个大秘密被所有的人察觉,窘迫的厉害。

    “城城姐,要不要去洗手间,陪人家去嘛…。”

    安笑笑倒还是一身红色的小礼服,及膝的纱裙,蓬蓬的,黑色的SF芭蕾舞鞋,柔美中不是活泼,说着,撒娇耍赖的硬是拉走了梁城城。

    “愿意乖,跟着爸爸,别闹,妈妈一会就回。”

    愿意拿着肉呼呼,油乎乎的小手搓着萨顶顶带来的一个姑娘手腕上刺的一只小房子津津有味,对于梁城城说的话,也不在意。

    那姑娘倒是很好,换做别人早就恼了。

    期间,大家都换桌子的敬酒,喝酒,这边是年轻人的聚会,大厅的另一边是顾亦城那一帮。

    过了一会,顾亦城的秘书过来叫走了杜泽楷,当然给他介绍一些用得着的人物。

    这些年,杜泽楷背靠顾家这棵大树好乘凉,在外打着顾亦城的名号,私下揽着自己的生意,一路绿灯,发展着自家的势力,顾亦然城何等人物,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当初,梁城城执意要嫁给他,他劝说不下,况且,城城还说,她怀了杜泽楷的孩子,再说了,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是在城城和泽楷好了之后,才干了那混账事,所以,他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看不下去的时候,他也会发话,对于他的话,杜泽楷不敢不听。

    但是作为父母,他也有自己的担忧,这一辈子除了怕了梁飞飞,他怕过什么,为人父母,总为儿女为之计深远的,他百年之后,城城会不会…。

    但是爱情这种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意挨,爱过知情浓,所以他也只能尽量的帮着杜泽楷,也算是为了自家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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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泽楷一走,愿意这小家伙似乎更放肆起来了,乌溜溜的眼珠望着杯子里的红酒,使劲的盯着,他透过杯子看着对面的顾宠宠,他知道那是谁,那是妈妈说的小舅舅,不过小舅舅看来真的不喜欢他,妈妈又骗他了。桌上喜欢他的叔叔阿姨们都和他说说话,还要抱他,但是他讨厌。

    他想要小舅舅抱抱他,和他说说话,可是,他都不理人。

    忽然,小家伙惊呼一声,身子夸张的往后一缩,两眼睁大,粉嘟嘟的小嘴里还倒吸着凉气,众人都被他这模样笑坏了,都问他,“愿意,你怎么了?”

    这小家伙就是个人来疯,人越是多,他越是活泼,但是这一回,他倒是真的被吓住了,他看着顾宠宠道,惊奇的道,“小舅舅,在杯子里面,你的嘴巴有那么大,那么大…。”他一边绘声绘色的说着,一边小手比划着,这时大家都明吧了,原来,他透过玻璃杯子看人,顾宠宠变形了。

    “好丑啊,小舅舅,都没有愿意帅啦!”

    大家都哈哈的笑起来,就连顾城城一直冷笑的嘴边,也不自觉的放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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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城城,你不该谢谢我吗?”安笑笑一边在流理台上洗着手,看着镜子里精致的美人梁城城,尽管愿意快三岁了,可,这个女人依旧美得惊人,身材还是如少女般摇曳,唇如玫瑰,瞳仁乌黑,岁月似乎特别优待她,她有些嫉妒,自从刚才大家都说愿意像顾宠宠开始,她的一颗心也没有放心。

    其实,更具体的说,自从那天暮三告诉她开始,她便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安心的觉。她求过暮三不要告诉顾宠宠那一晚梁城城发生的事,她知道她自私,可是,爱情本来如此,梁城城可以自私的伤害一顾,为什么,她不可以去伤害她?!

    她冷冷的看着这个女人,盯着她,似乎想从梁城城的一个动作眼神中发现细节,她想从梁城城口中亲口得知,愿意到底是谁的孩子。

    梁城城慢慢的抬起头,她也看着镜子里,同样美丽的女人,安笑笑,她活得恣意,自由,像是一匹自由的马儿,其实,在梁城城的心里,她甚至羡慕过安笑笑,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

    她看着安笑笑,忽然,浅浅的笑了,她很平静,那是因为她知道,她必须要平静,她必须演一场戏。

    因为安笑笑的眼神告诉她,安笑笑已经知道了那么秘密。

    她紧张到不行,可,但是必须保住那个秘密,她必须做到,为得就是她生命中重要的人,她要保护他们。

    “谢你什么?”梁城城自信平静的笑,眼神坚定,那一刻,安笑笑似乎觉得她看到很久很久以前那个冷艳的梁城城。

    “谢谢你为我解围吗?笑笑?”她接着问,神情自若,“可是我不那么认为,你你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了吗?还来问我干嘛?”

    “再不济,医学那么长明,你可以随便哪天拿着他们的头发做了DNA。”

    忽然,安笑笑暴怒起来,“你这个jian女人,亏得一顾那个傻子对你那样好,你竟然怀着他的孩子嫁给别的男人,让他的种叫杜泽楷那个人渣爸爸,你安得什么心?”

    “你有本事别在这里骂,出去告诉大家啊,告诉顾宠宠啊,去啊,看看最后是谁伤心,看看最后是谁丢人,不过…。”梁城城妩媚的一笑,“不过,笑笑,你是知道的。”梁城城拍着安笑笑的小脸,“你是知道他是爱我的,结果是他伤心欲碎,却不得不接受我们母子。”

    “你——”安笑笑挥开梁城城的手,反手就是一巴掌,“jian蹄子!”

    入顾家

    “你——”安笑笑挥开梁城城摸着她脸颊的手,反手给了她一巴掌,“jian蹄子!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他是怎么对你的,顾少少是怎么对你的,顾家是怎么对你的,你这种人怎么不死呢?!”

    她一双美目能喷出火来,那一巴掌安笑笑打的力道十足,梁城城的嘴边都渗出了血丝,她头发有些乱,平平静静的抬起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轻轻的擦掉嘴角的血丝,像是吃完西餐,优雅的擦着嘴角一般,她冷冷的笑着,盯着安笑笑。

    安笑笑一声凄厉的尖叫,她恨死了梁城城这种藐视她的感觉,像是一个女王,从来不把她放在眼里,她尖叫着,使出全身的力气,撞着梁城城的身子,将她死死的抵住在墙上,红着眼睛,恨不得将梁城城撕成碎片。

    梁城城冷冷的看着她,也不还手,只是语气很淡,很淡,淡到一种最极致的嚣张,“安笑笑,你知道吗?顾宠宠就是喜欢我这种jian样子,你多高贵,你倒是让他离你不得,那才算是你的本事,有力气别往我这里撒,撒到该用的地方去。”

    这句话,是一记锋利的软刀子,捅到了安笑笑的软处,她又气又急,就是说不出话来。

    她死死的掐着梁城城,对着她发了疯的的拳打脚踢,一边打,一边喊着,“那一年死的为什么不是你,不是你…。”

    梁城城紧紧的闭上了双眼,她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这辈子她活得太累了,为情,为爱,为了责任,为了一切一切,活得那么的不真实,如果,有下一辈子,是不是就可以恣意的活着,想爱就爱,想骂就骂,想恨就恨,可现在不行,她想爱的人不能,不想骂的话,只能违心的说,想恨的人也恨不起来。

    高少少,你多高明,用那样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用自己的生命惩罚了你恨的人,也就是我!

    梁城城的眼泪终于无声无息的流了下来,安笑笑的那些掐打在她身上根本算不了什么,算不了,只是心里憋闷的喘不过起来,她能对谁倾诉,不能,一个都不能。

    此刻,不,一直以来,她都是最孤独的人。

    妈妈爸爸,我恨你们,为什么没有带走我?!

    一行行的清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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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年,她很小,她从小跟着梁飞飞长大,母亲李星星和梁飞飞,也就是顾宠宠的是最最要好的朋友,当年李星星和她城城的父亲陆景生发生了一段纠葛(《老公疼我》),所以未婚生子的李星星将城城交给了梁飞飞,所以梁城城跟着梁飞飞姓梁。

    后来梁飞飞和顾亦城终于历尽千辛走到一起,有了顾宠宠,而此时李星星也和陆景生情归,城城回到自己父母身边,后来,又因顾亦城和陆景生合作,也算是同生共死,自然,两家关系很深,梁城城自小出入顾家。

    那是的梁城城还是一个高傲的公主,任性,刁蛮,曾经刁蛮到顾宠宠的妹妹顾少少试穿了她一件衣服,而将那件衣服剪成了碎片。

    那一天晚上她住在顾家,她起来去厨房找水喝,路过顾伯父他们卧室时,她听到里面有嘤嘤的哭声,那是梁飞飞。她吓得一下子激灵起来,清晰的听到梁飞飞在说,“…。我不相信,绝对不相信,星星没了,陆大哥也没了,我不相信城城就是克死父母的命…。她不是扫把星,不是…。”

    当时她手里的被子咣当掉在了地上,门,被打开,站着的是赤着脚的她,还有顾伯父和顾伯母。

    那一刻,即便长大后的很多年,她依然清晰的记得。

    只是当时的她,并没有听到那命批的后半句。

    她当时脑子很懵,梁飞飞上来死死的抱住她,哭得昏天暗地,嘴里说着,‘我可怜的孩子,可怜的孩子…。“

    于是,之后的很多年,顾少少经常挂在嘴边饿一句话就是,可怜的梁城城…。

    所有人都说,她是可怜的。

    她昏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她看到很多人在顾家属于她的房间里,有人给她输液,还有梁飞飞红肿的双眼和眼泪,顾伯父的心疼,还有,顾宠宠那幽深的,看不出情绪的眼神,还有,就是顾少少,那可怜中带着嘲笑的眼神。

    她轻轻的伏在梁城城的耳朵边上,小小的手,那么温柔,唇,那么柔软,黑色的发丝,那么轻柔,贴在她的脸颊,她温柔的笑着,哄着梁城城说着什么。

    说完,她就起身,再次善意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她。”少少啊,你对姐姐说了什么?“

    私人医生给梁城城打了一针安定,让她好好睡睡,在她昏昏欲睡,他们出门的时候,她听到了梁妈妈问顾少少的话,看着那模糊的身影,是顾少少娇笑着,小女儿态的,挽着梁妈妈的手,热情洋溢的回答,”我对城城姐姐说,以后,这里永远是我们的家,永远都是我们大家一起的家,我们会在一起,陪着她。“”好孩子…。“梁飞飞抚摸着那个懂事的女儿,眼泪汪汪。

    顾少少温柔的一笑,挽着顾宠宠的手臂,她夹在中央,想一个得逞的公主。

    可是,梁城城清楚的记得,顾少少在她耳边说的是,”梁城城,这下子,你高傲的尾巴再也翘不起来了吧!即便我再是顾家捡来的,总比你这克死父母的丧家狗强上一万倍。“

    她自己都不知道,当时她是怎么回事,居然,能够那样的面无表情,也许她脑子太乱了,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是两只眼睛空荡荡的看着顾少少,可,明明,她被子下的手心已经被掐烂了阿。

    她不疼。

    梁子

    她不疼,真的一点点都不疼,即便是掐破了手心,她都没有哭出声来。

    后来,她常常会想,在那个她独自昏睡又醒来的病房里,没有再次遇到顾少少,没有和她正面冲突,是不是自己就不会这样背负着许多东西,隐忍的过一辈子?!

    可是,没有如果。

    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近乎黄昏,夕阳下的顾少少,冷冷的一张迷离的眼睛,让人惊艳的令人窒息,她无疑是个美丽的姑娘,聪明,睿智,野心勃勃,小小年纪为人处世圆滑的惊人。

    她唇边勾着迷人的笑,梁城城想,这姑娘长大后,该要迷死多少男人呢?虽然自己的美丽已是罕见,但,顾少少,依旧在她和安笑笑之上。

    “你醒了?”她走至她床边,看着梁城城那么温柔,说话轻柔的能掐出水来,就像问候一个最亲的人,“城城姐姐,你为什么没有死呢?为什么没有和你爸爸妈妈一起死呢?”

    她歪着脑袋,娇笑着,可爱之极的说着那样的话,“如果,你死了的话,宠宠哥就是我的了,知道吗?姐姐,我是哥哥捡回来的,既然是哥哥捡回来的,那么,就会一辈子跟着哥哥,可是,我觉得哥哥更在意你,你说怎么办呢?真是不好办?”

    她嘟着可爱的粉嘟嘟的小嘴,笑容更盛,像是和亲密的朋友分享最大的喜悦一般,那么欢笑,“你知道不,姐姐,我每天睡觉前都祈祷,你第二天肯定会死去,可没想到,你没死,你的爸爸妈妈却代替你死了,看来我的赌咒也不是不灵验——”

    “啪——”

    清脆而响亮的巴掌声,顾少少白白嫩嫩的脸蛋上,霎时那么深刻的一个红印,她也不哭,也不闹,冷冷的像是一个女鬼,可是她还是个孩子,却冷静的那么可怕,平静的看着梁城城,“生气了,姐姐?噢,原来你也会失控,平时你傲的二五八万似的,现在怎么也撑不住了?我想到了,现在不一样了,死了爹妈了,不过,姐姐,有些事情,怨不得别人,要怪只能怪自己,谁让你自己是克父克母的命呢?你自己害死了自己的爹妈,还在这里生什么气。”

    “顾少少——”

    梁城城痛苦的尖叫,从那一晚开始,她脑子边炸成了无数的碎片,每一片都是她克死了父母,这一刻,她似乎要疯掉了,她举起手,却被顾少少一把抓住,“就凭你这赖样子,还想再打我?”

    “啪!”

    顾少少钳住虚弱的梁城城,反手给了一巴掌,“这一巴掌是换给你的!”

    “啪!”

    “这一巴掌是教你做人要老实,不要自以为是!”

    “啪!”

    “这一巴掌呢,是…”她咯咯的一笑,“教你做丧家狗,要有个丧家狗的样子,乱叫的多了,惹人厌,知道不,姐——”

    顾少少还没有说完,梁城城吼着,终于挣扎了起来,怒红的双眼,像是愤怒的母狮,她扑到顾少少在地上,对着她一阵厮打,像是一个绝望的疯子。

    而顾少少也不善罢甘休,随在下面,还是挥舞着双手,撕扯着城城的头发。

    顾宠宠和梁飞飞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

    “你们在干吗?”

    飞飞一声喊,顾少少停住了动作,处于被打的弱势,可怜兮兮的嘤嘤哭泣,而梁城城还如疯子一样,打个不停,只听得顾少少求饶,“姐姐别打了,少少说错话了,少少错了…。”

    顾宠宠上去拉开城城,城城两只腿还在瞪着,手舞着。

    “怎么回事?”

    梁城城低着头,长长的头发林乱的散着,看着像一个女鬼一样,而少少白白的印着五个手指的脸肿着,期期艾艾的说,“妈妈,哥哥别怪姐姐,是少少不好,我看姐姐不开心,我就逗她开心,可能是说话不小心…。姐姐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只要姐姐能心里舒坦,打我多少下,都无所谓,真的。哥哥——”

    她嘤嘤的哭着,委委屈屈的说着,梁城城此刻成了一个十恶不赦,乱拿人撒气的恶毒家伙。

    梁城城垂着头,并不辩驳,梁飞飞上前,刚想说什么,梁城城突然大吼一声,

    “你们都出去,出去!”

    “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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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出去的时候,她清晰的听到,顾少少可怜兮兮的声音,充满了让人听了都怜惜不已的语气,“妈妈,宠哥哥,你说姐姐以后还会打我吗?”

    “少少不怕,只是,姐姐好不开心…。”

    那种委屈自己的语气,真真的让听者心碎。

    “她是任性了点,少少,哥哥给你买好吃的,你别伤心了。”

    显然,在这件事上,所有人是向着少少的。

    正是因为这一次,她和顾少少以前的不睦,发展到今日的战争,以后的战火不断,直到那件可怕的事情发生,直到,顾少少用死,惩罚了她。

    让她背着的枷锁又多了一道。

    祸起1

    顾少少不喜欢她,这是她,一直都知道的,但是,她却不知道她如此的恨她。

    那个姑娘,大家都知道,从小就是个柔柔弱弱的性子,但是梁城城却不这样认为,她看自己的眼神里总是带着一丝的仇视。

    直到很久之后,她才知道,她的仇视来自,顾宠宠对她的关心和爱。

    顾宠宠对梁城城是极好的,顾少少喜欢顾宠宠。

    顾少少那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姑娘,那种固执的偏见执着了那么多年,居然深藏不露的无人可以发现。

    直到顾宠宠在那一个雨夜,为了救梁城城,几乎要抽光自己身上血的那种可怕的神情,深深的震撼了她,于是,顾少少,那个可怜又可恶的姑娘,居然,自导自演了一场戏。

    梁城城在顾宠宠离开当兵的几年里,经常会想起,如果,当初她一直隐忍下去,是不是顾宠宠对他隐晦的爱情就不会宣之于口,那么,顾少少也就不会有以后的疯狂,如果没有她的死,她就不会更相信那个谶语,就不会有她一直视如亲生母亲的梁飞飞跪在她面前求她,那么,还会有今天的一切吗?

    所以,她注定是一个只能背负着隐忍命运的女人。

    起因是顾少少和梁城城在顾家发生了一些矛盾,她将梁城城从楼梯上推了下去,造成失血过多,等到顾宠宠和梁飞飞赶到医院的时候,她已经是危在旦夕。

    顾宠宠yīn狠着一双眼睛,用手掐着顾少少的脖子,将她死死的抵在了墙上,“要是她死了,你也就不用活了,我们都不用活了。”

    他松开了顾少少,顾少少哭着委屈道,“从小,你从未说过我一句重话,现在你为了她,竟然要我死,明明该死的是她——”

    她的话音未落,顾宠宠扬手一巴掌将她打倒在地,那是顾宠宠第一次打女人,而且打的使他疼爱的妹妹。

    她是他捡来的,最疼她,她最爱他,可是他却为了另外一个女人打她。

    梁城城需要输血,血型又罕见,顾宠宠在医院急红了眼睛,就是要医生抽他的血,抽,最后抽的他脸色发白,医生都下不去针头,梁飞飞都哭着要给他下跪了,哭着说,“儿子啊,你可是妈妈的命啊,这样让我怎么办?”她心痛一边是儿子的命,一边是她故人之女,她一直视如亲生的城城命。

    可是,顾宠宠只是很平静的说了一句,“妈,那里面躺着的,也是我的命,你这样,让我怎么办?”

    就那样轻轻一句,梁飞飞顿时如遭雷击,她隐隐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他的儿子爱上了故人之女,这本来也没什么,可,那个命批,就像明晃晃的刀子挂在那里,时时刻刻的高悬在儿子的头上,她是一个母亲,不再年轻的母亲,没有什么能比儿女的幸福和生命再重要的事情了。

    不是两情相悦还好,若是,一旦宠宠真的如那命批一般,那,城城的后半生,该如何渡过?

    她是那样的为难啊…。

    她痛哭流涕的抱着儿子的腿,一句都说不出来,呜咽着,哪里还有一个贵妇人饿模样,分明是一个迷途的孩子,她心里默默的念着星星的名字,你们这一走,将我至于何地?

    哭泣,眼泪,只剩下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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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一切都改变了,自打梁城城再次睁开眼。

    顾宠宠的极力爱护,母亲梁飞飞的闪闪躲躲,吞吞吐吐,欲言又止,还有就是,顾少少对她百般的委曲求全,百般讨好,她不知道为什么。

    直到顾少少的那一场戏上演。

    那天她从学校回来,一进门,就觉得家里氛围不对,李婶奇怪的看着她。

    “城城,你昨晚做了什么?”

    梁飞飞问。

    她疑惑的看着母亲,“在学校。”

    “真的么?”

    “嗯。”

    “那就好。”

    很奇怪的对话,直到顾少少凄厉的哭声划破了宁静的顾宅。

    梁城城心中一跳,果然,顾少少百般委屈的看着梁飞飞,声泪俱下,“城城姐,我知道当初推你下楼,害你脸上留了疤痕不对,可是,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哥哥已经狠狠的教训我了,你不是说已经原谅我了嘛?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你可以打我,骂我,或者看我不顺眼,赶我出顾家都可以,你怎么能,怎么能…。妈妈,妈妈…。”

    说着,委屈的再也说不下去。

    “城城,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妹妹?”梁飞飞失望的看着城城,“阿铁已经调出了昨晚ktv的录像,你明明和飞飞在酒吧喝酒,你撒娇在学校,你明明和几个地痞接头接耳,却还骗我,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样做,我多心痛,你妈妈爸爸是那样的人,你——”

    梁飞飞已经气得说不出话,几秒后,她哭了,“你怎么可以买通人,祸害你妹妹,你——”

    “我没有,没有!”

    梁城城哭泣的摇头,身子退后,而顾少少哭声很戳着人心,“妈妈,别说了,我是自己咎由自取,我自导自演的一场陷害姐姐的戏,我拿自己最宝贝的贞操来陷害姐姐,是这样的,妈——”

    哭声——

    大厅很静。

    梁城城突然说了几句话,平静的吓人,“如果我说,我昨晚出现在那里是少少故意安排给你们看的,你们信吗?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你们信吗?”

    没人在说话。

    许久,安静的大宅子里,清冷的声音,却带着无尽的力道说,“我信,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因为,你说过,你永远不会骗我的,姐。”

    那是顾宠宠,清冷的风华,绝世无双,冷艳孤傲,却温情四起,他拥着她说着,眸光深邃。

    祸起2

    许久,安静的吓人的大宅子里,清冷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力道,“我信,我都信,只要你说的我都信。因为,你说过,你永远不会骗我的,姐。”

    那是顾宠宠,清冷饿风华,绝世无双,冷艳孤傲了小半辈子,那一刻绝世的温柔,为那个叫做梁城城的女人,散落四起,他拥着她,像是拥着整个世界,眸光深邃。

    梁城城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一种生命中从未体验过的感动!

    这一辈子,你可曾被一个人如此毫无保留的信赖?

    如果有,那么你此刻一定能明白梁城城的感受,她冰冷的内心里,立刻被一泓暖流给激荡着,明亮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她努力的,努力的不让他们滚落,她想,如果这一辈子,谁让眼前这个男孩难过伤心的话,她一定会和那人拼命,如果要是拿自己的幸福换取眼前这个男人幸福的话,那么,她宁愿自己入十八层地狱。

    激动的泪水,滚滚而下,她哭得想个小孩子,可是在顾少少的眼睛里却成了梁城城故意的委屈,装可怜。

    事情的发展,实在是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顾少少越来越难以捉摸,行事乖张,医生曾判断她为中度抑郁症,直到他们一起去登山,顾少少隔断了绳子,用自己的死证明,她那一天没有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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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天有顾宠宠,梁城城,暮三,安笑笑,还有白浪他们,不知道是谁提议登山攀岩,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出发,其实,白浪他们几个并不喜欢看到顾宠宠在乎梁城城不得了的样子,特别是那一天顾少少的事情发生后,梁城城对顾宠宠总是不冷不热的,大家对她都有意见。

    所以,当顾少少提议要吓唬吓唬梁城城的时候,暮三第一个赞同了,安笑笑没在场,不知情,而且由于她恐高,在山下等着。

    暮三提议所有人将绳子拴在一起,一个出事,全部都有照应,当顾宠宠和几个男生爬上顶上时,顾少少的脚下一滑,整个人就给悬挂在下面了。

    山并不是很高,其实也算不上高,只是专门用来攀岩用的人工山体。

    顾少少上面是梁城城,连带着,梁城城的身子也悬空了,顾宠宠赶紧抓住了绳子,大家一起用力的往上拉啊,可是后面的三个男生只是用力的抓住,并没有使劲,大家都心知肚明是吓唬梁城城的,是顾少少的恶作剧。

    所以,当顾少少手上的绳子断裂,掉下山时,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包括后面的三个男生,安笑笑大喊着,尖叫着,梁城城也尖叫着,喊着顾少少的名字,可是,她就像一根断了线的风筝一下,往下飘着,飞舞的长发,猩红的嘴唇,美艳的少女,诡异的笑,这一切,都成了梁城城以后的噩梦。

    暮三松开了手,而顾宠宠一声怒吼,谁都没有见过那一刻,为难的他,狂怒的他,急红了双眼的他,因为,顾少少是尖叫着掉下去的,她喊着,“绳子隔断了,哥…。救…。”

    顾宠宠怕,那是一种来自内心极度的恐惧,刹那间,让那个什么都毫不在乎的男孩将那种再次之前,不知道恐惧为何物的他,体会到四肢百骸,充斥着这种情绪的可怕滋味。

    他怕,怕,怕下面那个女人也会…。

    生死已定的,他无力改变,也不会害怕,可是,那个呢,下面这个呢,身子轻飘飘的荡着,就像自己的性命,被人用枪头指着,顾宠宠这个天之骄子,第一次也体会到,他有自己无法控制的掌握的事情。

    所以,他怕。

    暮三下去了,白浪下去了,顾宠宠的身后有唐糖,他们用力将梁城城往上拉着,顾宠宠每一刻,心都在悬着,他怕,他不敢用力,怕一用力,绳子真的会的断了,他也不敢不用力,若是不用力,晚一秒,绳子会不会支撑不住断了。

    他不知道绳子被人到底割了多少口子。

    未知,多可怕。

    顾宠宠不知道当她握住梁城城手的那一刻,心里多想哭出来,他紧紧抱住了眼前的温香软玉,久久不松手,脑袋,窝在梁城城的颈窝里,久久不动。

    唐糖第一次看到,他眼中冷酷如魔鬼一般的顾宠宠,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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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松手,直直的奔往山下。

    身后,梁城城,唐糖。

    顾少少满嘴的鲜血,她眼角都是泪光,嘴边的笑是那么的善意,又那么委屈,看得暮三和安笑笑伸手要打顾宠宠,可是,谁又能下去手呢?

    若是松手,梁城城也会这样模样的。

    可是,每个人的眼睛都有对梁城城的怨恨。

    顾少少伸出手,她已经动不了,全身都是血了,学医的白浪,看了看,已经是没救了,五脏六腑,基本已经是…。

    她伸出带着鲜血的双手,颤颤巍巍的要握住顾宠宠的手,顾宠宠伸过手去,“哥哥,不要怪城城姐,要好好照顾她,我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和城城姐姐…。争夺你,若是不这样,她不会讨厌我,我以为她是跟我开玩笑,要隔我绳子…。哎,”虚弱的笑,更让热心疼,“她你本来就属于她的,是我不好,我咎由自取,以后,你要好好照顾姐姐…。”

    说着,眼泪哗啦啦的流着,虚弱的吐血,“可是,哥哥,我…好爱你,好…舍不得你…。”

    “少少,别说啦!救护车马上就来了。”

    安笑笑一脚踢开梁城城,“滚开!”握住了顾少少,“少少,少少,你要好好的撑着,少少…。”

    梁城城在一旁,看着这个姑娘,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百口莫辩,她默默的流泪,也不想在辩解了,这个姑娘用死来和自己抗衡,她还能说什么?

    “哥哥,那年,真的不是,我陷害城城姐,我那么爱…你,怎么会自导自演糟蹋自己的…。戏呢?”

    “哥哥…。”她情切切的唤着,眼里都是泪,全身都是血。

    梁城城此刻,除了眼泪什么都没有。

    “我想对,城城姐姐说些话…。”

    “少少别说了,保存体力好吗?”所有人都这样说着,愤怒的看着罪魁祸首,可是顾少少婉约的小脸一笑,“我怕,怕没机会了…。”

    “城城姐姐,过来…。”

    她要和梁城城说悄悄话,所有人都退后一步。

    “梁城城,你也输了,我得不到你也休想得到。”

    她伏在她耳边,濒临死前的眼神,居然是那么的可怕,犀利。

    梁城城永远记住那个眼神,那个如魔咒一般的声音,她说,“那个谶语…呵呵…”

    祸起3

    “梁城城,你也输了!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

    她伏在她的耳边,濒临死亡前的眼神是那么的可怕,犀利,而且嘴角一抹最温柔的笑,却仿佛来自地狱。

    梁城城永远记住了那个眼神,那个如魔咒一般的声音,她说,“城城姐,那个谶语啊…。”

    是的,无疑这个女孩是最聪明,她用自己的死,又导演了一场让梁城城无可辩驳的戏,可是,也是最愚蠢的,在这个世界上,最最宝贵的莫过于生命啊。

    直到顾少少断气,她都握着顾宠宠的手,哀怨而不舍的眼神,深深的刺痛了场上每一个人的心,那是一个多么善良的女孩啊,到了生命的最后还想着要维护梁城城。

    而梁城城,那个罪魁祸首,那个扫把星只是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之后的很多年,梁城城都深深的记得那个情景,美艳到极致的少女,一身的心血,死死的握着一个妖冶到极致男孩的手,她的小脸窝在他的怀里,倾城的脸上是胜利的微笑。

    安笑笑真的从梁城城的包里找出了匕首,她狠狠的往梁城城的眼前一扔,“你是自己死呢,还是哦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