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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弦动广和居(1/2)

    这天气说热就热了起来,火辣辣的阳光烤得人口干舌燥、头昏眼花。晴朗的天空一片云彩都没有,让人感受到有如盛夏季节的烈日炎炎。

    冯华和李九杲虽然是乘马车来的,但下了车后,他们的额头上还是布满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用手遮挡了一下刺目的阳光,冯华抬头看了看路边饭馆的招牌,然后对李九杲说道:“广和居#耗弟,就是这家饭馆了,我们赶紧进去吧,不要让翁大人久等了!”说着,抬腿走向饭馆的大门。

    这是一家经营山东菜的饭馆,临街的四合院铺面虽不像有些大饭庄那么宽敞、气派,但门面的装潢布置却也古朴雅致,特色鲜明。看到有客人上门,堂头(跑堂的领班)立即殷勤地迎上来,热情地吆喝着:“二位爷,里边请啊,您那!”

    待冯华二人步入大堂,他又恭敬地问道:“二位爷是来找人的,还是自己点菜吃饭?”

    “找人,你可知翁大人在哪里落座?”冯华淡淡地应道。

    “原来是翁老大人的朋友啊!赶快里边请。”说着,赶在前面引路,嘴里还在叨叨:“二位可是冯爷、李爷?翁大人早有吩咐,正在‘松鹤轩’等候二位爷。”听到冯华他们是翁同龢请来的,堂头愈发地殷勤起来,一面小心地在前面引路,一面热情地介绍着本店的一些大概情况。

    雅座在二楼,相比于楼下的喧哗热闹,楼上不但更加宽敞明亮,而且也清静多了。位于左右两侧的雅间,大大小小一共十二个开间,每个房间皆是木雕硬板隔断,镂花红木隔扇,虽无雕梁画栋那样的金碧辉煌,却于平易中显示出古色古香,四壁的墙上还挂着一些名人的字画,幽雅异常。

    冯华二人步入位于左手第一间的“松鹤轩”,就见一身便装的翁同龢正与另一个年龄比他稍大,头戴瓜皮小帽,身穿黑缎子长袍马褂,略微显得有些清瘦的老者饮茶聊天。

    看到冯华、李九杲到来,翁同龢很是高兴。他边站起身招呼二人,边向另一个老人进行介绍:“子夏、秋阳(李九杲的字)来的正好,老夫给你们引见一下,这位就是老夫的至交好友礼部尚书、军机大臣李寄云(李鸿藻字寄云);寄云兄,他们就是取得辽东大捷、威震敌胆的临榆镇总兵冯华及其副将李九杲。”

    听说这个老人就是与翁同龢齐名的李鸿藻,冯华和李九杲不敢怠慢,急忙上前拜见:“临榆镇总兵冯华、副将李九杲参见李大人。”

    身为帝党要员的李鸿藻对冯华二人自然也是极为看重和有好感,看到二人进行大礼参拜,连忙起身摆手道:“二位将军不必过分拘礼,咱们还是坐下说话。早就听叔平兄(翁同龢字声甫,号叔平)说你们已经到了京师,只是由于公务繁忙一直未曾得见。今日的便宴,就算老夫和叔平兄为二位将军接风洗尘。”

    翁同龢听了也是频频点头,一再嘱咐二人不必如此多礼。看到冯华他们依言落座后,他又喊过堂头:“还是按老规矩,你估摸着给安排几个特色菜,再给来上一壶好酒。”

    堂头看来对翁同龢的口味、习惯已经非常熟悉,只是略微思忖了一下,他就利索地回道:“翁大人,小的就给您安排白菜烧紫袍、吴鱼片、江豆腐、潘鱼、红烧海参和一品官燕几个本店的招牌菜。另外,今天还有刚进的白洋淀大螃蟹,我也给您上几只。这些菜您几位先慢慢吃着,不够了再添,您老看这样可好?”

    微微地点了点头,翁同龢又吩咐道:“酒菜给快点儿上。另外,你给招呼一下,不要让闲杂人等打扰了。”

    广和居原名隆盛居,是开业于咸丰年间的京城老字号,坐落在宣武门外菜市口的北半截胡同。翁同龢未作帝师前,曾在离此不远的南横街上居住过很长时间,平时常爱约朋友到此聚会。由于今天(5月8日)是《马关条约》换约的日子,而且皇上的身体仍旧病恹恹的起色不大,因此心烦意乱的翁同龢干脆约上李鸿藻在广和居宴请冯华和李九杲,一来是喝酒散心,二来是进一步增强双方的感情。

    虽然李鸿藻的在座,让冯华和李九杲感到有些拘束,但是由于双方都在有意识地亲近对方,因此酒宴的气氛很快就变得融洽和轻松起来。翁同龢一边与众人闲聊些京师的风土人情、趣闻轶事,一边向冯华他们介绍着广和居一些特色菜的来历:“子夏、秋阳,广和居可是京城的老字号了,它的很多特色菜都出自一些名人之手。像今日咱们要的吴鱼片、江豆腐和潘鱼,就分别传自吴均金、江叔畇和潘炳年几个人。另外,还有一道‘曾鱼’,更是出自曾国藩大人的传授,改日老夫再请你们尝尝……”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翁同龢率先将话题又引回到众人最感兴趣的时政上:“子夏,你前两日转递的南海康有为的万言书老夫已经通篇看过了,书中所言改革之条理甚为周详精当,确实令人耳目一新、精神为之一振,我已于昨日以密折将其专报给皇上了。”

    刚说到这里,李鸿藻在一边插话道:“康有为?前些日子,就是他领导举子们去都察院上书的吧!听说他已中了今科进士,并被授予了六品的工部主事,他如今在京城中可是大大的有名啊!”

    点了点头,翁同龢继续说道:“这个康有为到真的是一个人材,只是为人太过狂妄不羁。早在光绪十四年,他就写了《国事危蹙,祖陵奇变,请下诏罪几,及时图治呈》(即《上清帝第一书》),并托人转递给我。由于该封事(臣民上书称“封事”)罔知忌讳、语太讦直,而且并未取得同乡京官出具的有关其身世证明的印结,于上书体制不合,吾恐遭人非议,故未给其代递。不过,观其此次的封事,文笔犀利一如往昔,且比前番更加细致全面、条理分明,此人当可称得上一个不可多得的贤才”。

    说到这里,翁同龢大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冯华,然后有些考问似的问道:“子夏,不知你对康有为以及他这份儿上书中所提的诸项建议是何看法?”

    对于如何改革变法才最适合当时的中国,冯华从一来到这个世界就一直在考虑,单纯沿用维新派和洋务派任何一方的做法肯定不行,这一点历史已经给了最充分的证明。虽然从理论上讲,维新派要比洋务派进步得多,它所进行的维新变法运动属于高层次的近代化活动,但是也要看到,维新思想的兴起勃发只是一批年轻知识分子受甲午战败刺激,忧心“国将不国,何以图存”,进而才促成了它的早产。而且,由于维新运动缺乏阶级基础,思想理论以及组织上都还不成熟,它的生命力是极其脆弱的。所以,自己要想真正达成“中国自立自强、重振汉唐雄风”的目标,就绝不能只依赖于维新派和洋务派任何一方,可也不能将他们都得罪了,必须要尽力去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冯华目前就面临着一个这样的难题:即怎样处理与康有为以及维新派的关系?如何才能既利用维新派的呼声,促成改革变法的良好社会氛围,又不能让它们过于激进的主张成为今后变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