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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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乘火打劫

    浅显易懂的道理,那是千百年老祖宗沉淀下来的真理,他们都懂,可谁又能真的尝出各种滋味呢。

    梁微的事秦珩只字未提,她心虚气短不敢问。余妈闻之消息,挂电话来她在绣十字绣打发时间,余妈问:“静静啊,我听你秦阿姨说微微生病住院了,是什么病?是不是有孩子了?”

    余静怔了下,穿出的针头戳了纤瘦的手指头,瞬间一滴血汩汩流下来,落在刚绣过的牡丹花上,触目惊心的顷刻间红似火。

    没听到女儿回答,余妈似没有察觉她情绪的微妙变化,无奈地叹气:“你这死丫头我说你呢,你倒是什么时候把证给领了?你知不知道现在的青年才俊就如大海淘沙一样难寻。秦珩那孩子我也就不说了,你啊就是没那个命。”

    “妈,你别乱说。”余静顿了下,忽然升起闷气来。

    “你妈我还不是担心你吗,啊你说你不小了,什么时候才不让**心。”

    余静默然。余妈又说:“你和微微在一座城市,有什么事你也帮帮她。你知道的,你王阿姨对她……”

    “妈你别说了,我……我知道。”余静深吸气。

    当天下午她去了医院,走进医院那一刻,她迟疑了。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她晕血晕药晕针,这事得追究到她十岁那年说起。那时余爸余妈忙于工作,余老太太照顾她,有一天放学后晴空万里的天空骤然下起了暴雨,老太太喜欢搓麻将,忘了时间。余静放学后在学校等了半天也没人去接,然后淋着雨回家,晚上老太太也没回家,她发起高烧来。若是那一次没有被秦珩及时发现,她早就丢了命。那一次余静很奇怪,为什么烧成了那样竟然记得秦珩外婆家的电话,余静都有点佩服自己的记忆。

    走入梁微病房,余静已不能若无其事。梁微气色不好,余静进来她嗤笑:“你是来看我笑话吗。”

    “你要好好养,医生说不能太激动。”余静弯□把花放下,每一句话说得极慢。

    梁微目光随着她,不免自嘲:“如果是你,你要怎么办?”

    余静沉默。她的确不知怎么办才好,千错万错都怪她起了贪念。明知伤人还执迷不悔,面对梁微她是理亏的。

    “静静,我一直把你当我最好的姐妹,可你呢?背着我和他……”梁微说不下去了,“你让我情何以堪?哪怕他在外面,哪怕是别人,为什么那个人是你?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他吗。”

    她有多爱他,余静哪里不懂,那么她自己呢,她爱了他那么多年又将何去何从?余静背对着梁微,眼睛湿润了,一滴眼泪沿着脸颊缓缓地滑下来,滑进了嘴里,咸咸的。她忽然想起那句:不是真心就不要去讨别人的真心……他们谁比谁真心?又是谁更无情。

    到底是执着了,余静深吸气,仿佛是下了决定。

    然而梁微忽然说:“余静,如果时间逆流,回到那一天你还会义无反顾的帮我吗。如果那一天你知道我怀的不是他的,你会甘愿退让?”

    “没有如果,我们都回不到过去。假如能够,我不会放弃的,可世间没有如果。”

    梁微嗤笑:“既然你放弃了,为什么现在又要回来?周子扬不能满足你是不是?还是……我还是低估了你,因为你知道了事情始末,你觉得自己委屈了,所以你要卷土从来是不是?”

    “梁微,你用这种手段达到自己的目的不觉太卑鄙了吗?”

    “卑鄙?余静,难道你不知道么,为了目的不折手段,那是在高中时你教我的,说起来你还是我师傅。余静,爱你的人那么多,为什么你偏要爱他,为什么?我们是姐妹是不是?”

    余静在心里冷笑,好姐妹?也是,无所不及的好姐妹。他们终于为了一个男人撕开了多年的伪装,只因他们心都是yīn暗的。

    “你好好休息,医生说不要多说话。”

    “你是害怕我说?丑事都做了害怕什么。”

    梁微的歇斯底里,余静不敢在刺激她,只得离开。出门时看到周子扬,两人目光直愣愣地撞到一起。余静先低下头,从周子扬身旁走过。电光石火间她没有看到周子扬的手指动了动,终究是无奈地放弃。他知道有的心事不能说,可还是经不住要说。他太清楚,如果这机会也放弃了,那么他就是彻底的放弃。

    在余静要下楼的时候,周子扬快步走上前,拉住她的手。余静挣了几下没有挣脱,倦倦地说:“周子扬你什么都别说。”

    “我送你回去。”

    她没有拒绝,的确是太累心太乱了。梁微说得对既然当初选择放弃的是自己,今天何要自寻烦恼?如果说是爱,那这爱也太可笑了。周子扬开着车,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现在也不是谈话的好时机。

    “想吃点什么?”

    “我不饿。”

    “那怎么成,我不管。”周子扬把车停在先前两人常去的餐馆,绕过去帮她开车门。“先吃点东西,你看仗还没打起来你就先退缩了。”

    “你在笑话我?”

    周子扬认真地看着她,斟酌了下,“不,我是认真的。”

    余静失笑:“哪有你这样认真的,你是希望仗打起来?”

    “我没那么大度,私心希望不要打起来,也许……”他自嘲地笑了下。

    “周子扬你说的对,世间有千般万般求不得,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未尝不是一种幸福,你说得对。那么你求的是什么?你又知道我求的是什么?”

    “这事以后在谈我们先吃饭。我记得你说过无论何时何地我们都不能亏待我们的胃,自虐都是傻人的行径。”

    看他正经摸样,余静噗嗤笑了出来。吃饭的时候周子扬努力地讲笑话,有的笑话很憋足甚至很冷,她配合地笑,仿佛是为了掩饰心底的悲凉。

    在她记忆里,两人吃饭极少说话,因为余静吃饭不喜欢说话,总是一副专心对付盘子的菜肴。和她相处的周子扬话也极少,两人在一起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他在一旁工作她在看枯燥无聊的片子。

    “周子扬我不知道该夸你大度呢还是夸你懂得利用天时地利。”

    “过奖了,我只是不想等到追悔莫及,有了前车之鉴。”周子扬顿了下,“但我更希望你过的好。”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她时,她那一脸淡然的笑容,即便冷淡但是从心底发出来的。后来,秦珩结婚了,她依然笑,笑容更多了,可是那笑容底下有着淡淡地愁绪,眼底似永远也撩不开的雾气,整日都是雾蒙蒙的。周子扬从秦珩看她的眼神里也猜出了些,可他认为他们已经是过去了,他还极力劝说秦珩要好好过日子。因为秦珩退出就意味着他可以完胜,岂料人算不如天算。到底是他低估了过去还是算错了未来,胜利已经触手可及了,转眼就成了七彩气球,转瞬即破。

    他没有资格说她,因为是自己先背弃了。

    “周子扬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矫情?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梁微说的很对。当时既然放了手,现在又整得大家都不好过。”

    如果那一年那一天,她没有遇见他,他也没有遇见她,那他就是他,她也只是她。可惜,人生不若初相见。

    周子扬送她回家,下车时周子扬抱了下她,吻了吻她的额头,“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你穿着白色的连衣裙,那时候我在想哪里来的仙女。”

    余静涩涩一笑:“眼误了不是?”

    “没有,早些休息,我还是建议你出去散散心,总会雨过天晴的。”

    “你是为自己找机会还是为他?”

    “我只想为了你。”

    “说到底也是有私心的不是?你这是要乘火打劫?”

    周子扬不说话,抿唇看她。余静扭头就走,周子扬出声:“静静,不管你怎么认为,请你认真考虑一下我,我知道自己不优秀,还犯过错,但我想……我是爱你的。”

    余静失笑:“连你都不能确定。你说两个不相爱的人若真走到一起会是什么样?周子扬你想过吗。”

    周子扬自知失误,不该选在这时候谈及的。也许是今晚她笑得太多了,眼底雾气太浓一时间就管不住了嘴。周子扬神色懊恼,明知冲动的后果竟又冲动了一回。

    余静觉得自己该出游了,但远游还是随意走走?

    第二天一早,她又一次遇到了赵瑜,才不得不感叹人的缘分微妙。她早上起来把垃圾拿下楼去,在楼下遇着了赵瑜,她还没打招呼就迎来了赵瑜一巴掌。余静一时间懵了,如果不是脸上火辣辣的疼她还以为自己犹在梦里,脸红彤彤的。赵瑜仿佛是疯了,甩了一巴掌还不解气,用力推了余静一把。余静狼狈地往后退了几步撞了台阶差点摔跤,好在是她穿着拖鞋才能勉强站稳。

    余静不是任人欺负,因空气袭人,她哆嗦了下,也回了赵瑜一巴掌。就这样结了怨,赵瑜捂着脸冷笑:“余小姐,一脚踏两船很有意思吗?”

    简单的一句话余静清楚了她的来意,可不愿作解释的她觉得没有必要对一个不相干的人说,因为没那个必要。赵瑜yīn阳怪气地说:“我以为你和别的女人不一样,但你和那些人没区别。余小姐,你不合适他。”

    余静淡淡一笑,“赵小姐,这世界谁又真的适合谁?他身边有我没我,我身边有他没他,适不适合都一样。”

    “你知道我说谁?”

    余静没有答,但她想赵瑜所指的那个人,应该是同一个人。

    “你既然不爱他,何必利用,余小姐你这样拖着一个人不觉可耻。”

    余静弯了唇角,颇不屑地说:“可不可耻不过是身外之物,你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罢,我可不可耻和你没关系。在我的心中,那也是我一个人,开始一个人,至死依然一个人。所以你爱你的,我爱我的,谁还能阻止谁那点爱好。”

    赵瑜脸色难堪,咬牙切齿完全丢了人前得体模样,有些尖酸刻薄:“是吗,如果秦总知道,不知会不会伤心。”

    “伤不伤心日子不照旧过吗,没什么大不了的。赵小姐,你今天找我只是为了说这些?”

    赵瑜冷笑:“你有他们罩着,我能说什么。只是,如果你不爱子扬请你不要招惹他,因为你他很为难。”

    余静也笑:“为不为难外人说了不算,赵小姐其实他还是喜欢为难他的女人多一些。”

    赵瑜脸色愈加难堪,瞪余静。

    四十一、哪一年让一生改变

    公司在法国参加一个峰会,不知上头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竟然入选了。出发前一直没有在去医院,也没告诉任何人,相信瞒过他人瞒不过秦珩,又兴许,这一切都是他暗中操作,可又能如何呢。

    在机场,她最终选择了给秦珩发了信息,含蓄婉转,但明白人一眼即能看明白:秦珩,我用了漫长的时间才明白,此间以为,抓住了彼此的手,便是仅此一生,却不慎未知变数,永远的失去了。我曾信奉有情人终成眷属,可现在谁又是谁的有情人。秦珩,你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罢,就算我们不在一起,在我的心中,也会为了彼年的梦筑起一座城,里面住着少年秦珩,那是我青春未唱完的歌,不是你的。秦珩,依你的勇气,当时你不予理会世俗,那么现在又怎会遭此一劫。现在你不顾一切,是为了和我厮守还是只觉不甘心?我们已经不是少年人,年少轻狂的游戏已经不在适合我们。所以秦珩和你我勿宁相忘。

    这条短信息发出去然后关机,登机时恰好开庭,这样正好。溢彩琉璃,彼年韶华,暗香几许,只是人间世事无常。她爱他,但那如何,不过是爱而已。几经年少,只不过缩写成,他是她的男孩演变他是她爱的男人。谁规定的相爱的人必要相守,谁来告诉她,他结婚了,她还能不能继续爱,抑或是,他终只能是她路过的倾城月光。

    飞机穿越厚厚的云层,三万英尺的高度,心和心的距离,就如同两座城池。她想说,梁微即便一切如你所愿,你确定他会爱上你么。他是那么冷清的人,我用了整整一个年少才换回他倾城一瞥,那你想用什么兑换他的情深。

    飞过换日线,空姐一扇扇拉下舷窗挡板,周围谈话的声音渐渐低下去。紫红大卷波浪女孩温和地问:“静静姐,现在是休息时间,我困了,可以把窗板拉下来么?”

    余静眼波转了转,缓慢地点头。东方最后一束阳光缓缓的被割断,当最后一缕浅色霞光消失在眼前,整颗心沉入茫茫深海。

    她再也忍不住,捂住眼睛,泪水不停地流下来。

    那日,火红的晚霞迤逦在天际,梁微问:“静静,真就放弃了我们年少吗。”

    余静声音凝滞,“对,今后……我们各自为各自的幸福负责,你不曾认识我,我也不曾认识你,梁微你不要妄自菲薄到今日我所做的决定没有你一份。所以下一次再见,我们不在是朋友。”

    冬日的巴黎,依然美丽如斯,可少了那个人,在美丽的风景于她不过是徒有其表,余静外语天生迟钝,应付得煞是辛苦,可远离了喧嚣,人的记忆泛滥不可收拾。这一日,巴黎的街头冷的空气凝结了冰气,余静不经意抬头,缓缓落下的夕阳,沿着半是萧索的树隙,仿佛看到了一扇被阳光昀染成金色的窗。

    她不自觉停下前行的脚步,对着那窗内有些朦胧的人影,浅浅一笑。那一刻,从那细腻到极致的美丽中恍惚追寻到了时光的剪影。然而从故事开始到完结,她都不曾做过女主角,如梁微所言,顶多只是炮灰的女配角之命,纠结挣扎,不过是想把过程整的难堪,而结局不会有所改变。

    漫长却是末路,梁微敢下赌注,而她畏缩不前,输是必然。

    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萦绕舌尖轻轻默念出来的也不过是那一句我爱你。未来如何谁又能预料,或许一觉醒来她就不爱了呢,谁说的清楚。

    然而,那一年至今,漫长岁月爱着的男孩。在迤逦纯白的年代,绿深深的庭院里,恰逢夏日,树木繁茂,总有几座别墅隐在翠绿浓淡之间。那样的盛夏,他踩着单车,穿着干净整洁,几缕软软的黑发垂至额际,有他经过的地方,就如秋日绽放的蒲公英。小小的她红着脸,怔忪在小石子路上,看着慢慢被大树遮住身影,莞尔浅笑。那一年,他对她总是冷着一张脸喊她跟屁虫。

    那又是哪一年的盛夏黄昏,他躲在白色的窗纱后,而她,透过夕阳的光线,看到的明明只有隐约的人的侧影,模糊的,仅凭深刻的记忆,知道是那个少年。可那抹欣长斑驳的剪影,仿佛是带着致命的旖旎,眼睛再也没办法移开,带着毁灭性的气场撕碎了心中细微的暧昧。清俊冷淡的少年,浑然天成的优雅,钢琴的音符行如流水。

    她宛若被蛊惑了一般,只能以仰视的姿势滞在另一扇窗后,以微妙而紧张的心情凝视着那扇窗,几乎冒昧地窥视到了窗后面的少年灵魂。那一年,他淡淡地唤她一声静静,却在她心头缠绕这些年。

    这一声低唤,听在她耳中,就如下了咒,莫名地再也听不进任何声音,周围只剩下一片寂静,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缓缓地好像被溺在水中,消失了知觉再无力周旋。那一年,距他说静静你别哭了我娶你还不行吗一年有余。

    经年过去,谁又留在原地,再回眸时,记忆里的人影已消失,仅余下空澄的窗,那曾说要娶她的男孩已成过去,而她依然不能从回忆里走出来。她无奈地挑起一抹笑意。

    同来的同事紫色大卷女孩缠着她问:“静静姐,我告诉了你我的恋爱史,你也说说你的呗。”

    余静撇嘴心下思忖,女孩你比我长两岁干嘛总是喊我姐,难不成我看起来真的那么老?

    紫色大卷女孩悻悻,不好意思:“大家都习惯这个称呼,这不是按年纪是按职位高低,你安慰了吧。”

    余静抿唇浅笑,心底轻轻一叹。紫色大卷似不得答案不罢休,追问:“能不能说说你的初恋?”

    “初恋是骗人的小孩子,还是好好珍惜这难得的机会,不然下次休想在有这样好的机会,等着来巴黎的人多了去。”

    最后被缠得没办法,余静言简意赅:“从前我是一个人,后来莫名其妙多出一个人,最后他用一个盒子把我埋了。”

    女孩被她绕晕了,“等等,你要说的重点在哪?”

    “初恋被埋了。”余静浅笑,埋在距离心脏最近的地方,哪怕是忘了时间忘了那个人,但心里那片净土永远保存那颗最纯真的心。

    女孩被她打败,举起白旗。又过了两日,接到周子扬的电话,他似喝酒了,口齿不清,也只有这时候他才会喋喋不休。他说:“静静你知道吗,知道我第一次在哪见过你吗。”

    不是梁微引见吗?余静望天无语,好心说:“国际长途很贵,虽然你现在已经步入青年精英行列了,但我们也不能这样为中国移动做贡献是不是?我们提倡节俭。”

    周子扬充耳不闻:“是在城隍庙,那一年,你和他跪在庙前虔诚祈祷,静静,为什么,你不问为什么,静静,我后悔了,后悔说对不起了。”

    “周子扬你总是这样往回看,为什么不试着往前看,这样就不会那么辛苦。”

    周子扬说着声音越来越低,大抵是睡过去了,然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一个女声,扬起笑,声音却是咬牙切齿的恨。

    “余小姐,你听好了,如果因为你周子扬有什么闪失,我让你三倍偿还。”

    这世界到底怎么了?爱人有错被人爱也有错,是不是要清心寡欲才好?可她必定是有七情六欲的女人,走不出凡尘的喧嚣。

    在巴黎最后两天,迎来了远方来客。周依大驾光临,她不意外也不能太装得若无其事,但几许沉浮,隐忍早已是身体里的一部分。

    “你就一点也不惊讶?”周依喝着咖啡,皱了下眉评价,“该死的,咖啡越来越难喝了。”

    余静淡淡一笑:“看来你受秦诚影响不浅,作为秦家仕途人选,秦老对他生活起居可是严格把关。”

    “可惜成效甚微。”

    余静低头,忽然同情起秦老,一生为权为利,还不是为了秦家的血脉永存么,可膝下两不孝子,败家啊。想到这就心寒,难怪说富不过三代,那贵也不过三代么?忽然间冒出的无稽想法轻笑了。

    “你就不问我为什么过来?”

    “广告还是电影?”

    周依啧了声,扶额,痛心疾首状,“你个没良心的,我这地下党接了艰巨的任务,务必要把叛党叛国的人带回去听后发落。”

    “我怎么听怎么像是审问犯人。”

    “可不是,据探子回报,这犯了事的人想要携款潜逃。”周依顿了下。

    “周依,如果我记得不错,你爱过他不是?旧情人过的不如意不是很解气吗,你奔前跑后不觉太宽宏大量了?”

    “我这人就这缺点,看着他过得好心里不舒服,但若是有人能把那嚣张的人打压下去,省的眼见心烦我何乐而不为?”

    余静低下头,缓慢地说:“周依,拆散他人姻缘是要遭天谴的。有的结局早已注定了,何必做无用功。你这份礼物,恕我受不起。”

    “余静你榆木,他为了你一再妥协,但你要什么时候才觉悟?”

    余静不作答,默默地喝着咖啡。周依气得失去形象,可还是不忍拂袖离开。

    四十二、我爱你就算和全世界为敌

    隔着几万英里,隔着日与夜的时差,她听说周子扬和秦珩大打出手,两人伤的不轻,这事发生在她离开C市第二日,这事在圈内传得沸沸扬扬,可她远在巴黎,隔了时空那些流言也自主过滤了。也听说了,梁微死咬说不离婚,她死也不离婚,法官宣布感情尚未破裂驳回了。秦珩并没有放弃,下次开庭应该是春暖花开时。听说折腾到了秦老那里,王太后一病不起。听说,秦珩那几个难缠的工程已经批下来了,这些或许得归功于他的好家世。还听说,他的公司要上市,来年春暖花开时。

    这些仅仅是听说,跟她没任何关系。

    峰会结束了,她忽然不想回去。当她把这想法告知网友七年时,网友说她有卖国的潜质。

    余静笑不可抑,眼里闪着晶莹凉透了心。七年忽然说了句很宿命的话,他说:“二十七岁的七年逃不过命运,终究遇上了居无定所的在水一方,既然是命运的恩赐,我们谈一场恋爱如何?”

    余静笑:“你不觉网恋虚无缥缈吗,何况恋爱这东西根本就不存在,我们在追寻的不过是面包,面包知道吗。”

    七年大笑:“那你是同意我的提议了?”

    余静说:“我很丑怕吓着你。”

    七年宽慰:“我是小强你不用担心会吓着我。”

    签证就要到期了,机票已订在明天,她坐在公园里看夕阳,紫色大卷坐在画板后写生,素描纸上有人的轮廓也有夕阳。

    “忽然不想回去了,这里多美好,就连夕阳都是金灿灿的。天堂啊天堂。”余静望天,一片片的蓝色刺痛了眼睛,抬起手捂住眼睛。异国这些日,澎湃起伏的心好不容易回落,如果回去势必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有时候觉得自己过于杞人忧天,难怪朋友说她更年期提早。

    “得了姐姐,别吓我,赶明儿签证到期了,你非法留境可就麻烦了。这世界都怎么了,连你都拜金了,2012要来了。”紫色大卷头也不抬专心绘画,还不忘定下罪名。低下头簌簌瞄着,补充道:“天堂太远,人间才是正道。”

    余静修长的指尖撩了碎碎的刘海莞尔,绕她背后看了她的涂鸦笑了起来,“没想到你还有这爱好。”

    姿色大卷讪讪,故作认真状。

    当飞机穿越了半个地球,她又回到了可亲可爱的祖国怀抱。刚下飞机就接了秦珩的电话,说在外等候。余静脸色变了数变,这男人铁了心,说他任性呢还是勇敢?余静无法,好不容易才平复的心情有迭起。姿色大卷挥手拜别,说要在B市逗留几日。余静拖着行李缓慢地随着人流,想着还是别见他了,拿着手机犹豫不决。

    离开当日的勇气早荡然无存,尤其是踏回这片有着他气息的故土,似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说到底不过是胆小懦弱,如果放下所有也就是放了所有人,大家也乐得轻松。可她还是选择回来,回到这万劫不复的深渊里继续挣扎,扮演悲情戏码。

    在思索时手机铃声在吵杂的人声里悠扬地响起来,刻意设置的铃声别于其他。余静心一颤,手忙脚乱地摁通,余妈的声音雷轰了般响亮。开口就骂:“死丫头还知道接电话,马上过年了,你和子扬回来陪我们过年,不然就当没生过你。”

    末了在那端碎碎念:“有了奶忘了娘。”

    余静郁卒,斜跨的包落下来,又忙着取行李,忙得有些费心。她有些不高兴,明明分手的人为什么就不敢说分了手?难不成要隐瞒一辈子?余静鼓了鼓气,小心地说:“妈,最近我有和他分着过的打算。”

    那边提高了嗓音,“什么?你说什么,前两天子扬才快递了年货过来,你后脚就要把人家给甩了,你存了什么心,不让我们好过啊。”

    余静头痛,心想怎么挑这个时候说起这话题了?然后就听余爸惊呼:“老太婆你别吓我。”电话就忙音了,余静傻了,愣了一会赶忙拨回去,那边没人接。余静只觉害怕,泪眼不分场合的啪啦啪啦落下来,凉了脸冷了心。

    随即眼前一黑,头被埋进暖和的怀里,熟悉的气息,难得的温柔。余静记不清他说了多少,又有多少是该相信的,可她仅记得他说静静别哭,不管你多恨我,哪怕一辈子也不肯原谅我,也要娶你,只要娶你……

    再美再动听的甜言蜜语也来不及他的一句我要娶你,年少时许下的诺,几经辗转,他们又能把谁守到最后,白发苍茫时谁又记得谁几分。

    是怎么去了酒店又怎么哭成了泪人,事后她很难为情,坐在软椅里,他坐在一旁安静地工作。余静想起临行前发给他的短信,她难道说得不够清楚吗?

    “非我不可?”她望着滑稽搞笑的影片喃喃自语。

    “什么?”他听得不甚清楚,停下手头的事专注地看着她,眼底有多日不见的思念还有她刻意忽略的柔情。

    “我说法国不错,法国的男人也不错,以前怎么就没发现。”

    这厮顿时黑了脸,把她扯过来捧起她的脸,似恨似威胁,咬牙切齿:“就算不错你也不能嫁。”

    “为什么?我要嫁人难不成还得你点头不成?”她赌气。但谁又还能永远保持一颗不破碎的心,多年后当回忆起当日的情景,她笑着对她丈夫说,当年为了虚无的情感,我总是选择放弃爱情。丈夫含笑抚摸她的发际,黑眸柔情似水,他说你总是口是心非,追的我好是辛苦。

    可面对感情时谁又能敞开心怀,只因在不是年少。

    秦珩轻抚她的眉眼,俏挺的鼻,玫瑰色的红唇,一点点地指尖微凉,可语气令人啼笑皆非,他说:“你若是敢嫁他人,嫁一个我杀一个看谁还敢娶你。”

    余静拍掉他的手,语气也冷了嗤笑:“世界男人这么多你杀的完么?”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秦珩,我一直不明白在你心底,你不肯放手的原因,你看我哪一点好了?如果你仅仅是因为那……”余静的脸皮永远也学不会厚,回想当日懵懂冲动的情景,不由红了脸,“如果是那样的话,没有必要,你又没强迫我,都是你情我愿的事,谁还缠着谁负责不成?”

    秦珩也不怒,沉默片刻:“我想你对我负责不成?”

    余静哂笑,歪着头看着灯影下的他,冷峻的侧脸看不清情绪。“如果你秦少想找人负责还不简单?一个眼神的事儿何必整的这么复杂。”

    “女人真的麻烦。”秦珩揉了下头,仿佛是为了证明他的话抑或是为了赌住那喋喋不休的小嘴。这女人好似去了一趟法国口才变得伶俐了,看样似有要和他分庭抗敌了。

    余静再次卷入他的怀里动弹不得,恼怒地瞪他。秦珩低头,“真是不识好歹。”

    这一夜余静又没睡好。似乎是一直清醒着的,但呈现于脑海中的景象又分明是梦境。

    梦里,水流潺潺,色调清澈而明亮,天空湛蓝,云朵洁白。少年的脸庞尽是隐忍,可他的行为却不尽然,娴熟技巧高超,甚至略带疯狂。而余静却感到那场景如此寂寥,就像一出文艺片枯燥的开场,画面千篇一律的简单,却让人不可抑制深陷其中。所以当梦境中的她再次成为女主角,落樱缤纷中,面容已变得成熟稳重的秦珩对她说:“我的宝,不管你多恨我,哪怕一辈子也不肯原谅我,也要娶你,只要娶你。”梦中的余静果断地说:“不……”

    她不要跟全世界人作对,哪怕辜负他,也不愿把自己逼入绝境。在梦境里,她也不得不承认,她爱自己胜过任何人。这些秦珩又懂几分,他的爱来得自私,那么她呢?

    她惊出了一身冷汗地惊醒了,然后再也睡不着。

    她也疑心秦珩没睡着。因为秦珩沉睡时的呼吸声一向轻微绵长,而这一整夜,她几乎没听到。

    第二天,她回了一趟大连,风雪交加。余妈见了她就骂:“小个没良心的,啊当初是谁说的不再闹腾,现在又来给我闹,老实说秦珩离婚是不是你挑唆?”

    没有不透风的墙,想必这事是王太后口中传出来的。余静低不可闻地微叹,一脸的倦容,“妈,他离他的,我过我的,谁还能为谁守身如玉不成?”

    余妈红了眼眶,“你这孩子少不让人操碎了心,你说说你啊,到底前辈中造了什么虐。”

    “妈,你好好的就好,管他人说什么。”

    “你过得不好你说你老娘我能过的安生吗,啊,你要是真想为我考虑,就结婚然后给我孙子。”

    余静失笑,前些日家里邻居又添新丁,余妈那颗蠢蠢欲动地心又泛滥了。余静严肃地说:“妈,敢情你是恨不得我立马嫁人了。”

    “可不是,你不嫁人我就得操碎心。”

    至此余静不敢再提周子扬,余妈忽然问:“秦珩离婚和你真没关系?孩子啊,做人要厚道啊,我知道你们以前有情分,可现在……你若是……就是沦为破坏他人家庭的第三者。”

    余静不敢刺激余妈唯唯诺诺,因为要汇报工作,大连是不能久留。应付二老太费心了。

    四十三、情是个什么东西

    好似又恢复正轨,工作之余偶尔闲逛,日子过得还算清闲,但工作又繁重了,也许是近年关的缘故。回来时周子扬约她吃饭,想起余妈的苦口婆心她没有拒绝,欣然应约。

    饭桌上周子扬欲言又止,余静吃了几口也没什么食欲,开口说:“周子扬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其实,我很感谢你,在这段时间里安抚我妈的情绪。”

    “我也不全然是为了安抚。”

    “我知道你做任何事情都是有目的的。”

    周子扬被呛了句,有些懊恼怎么就说了这么不应景的话,即便心里所想如是,善意的谎言也是必然的。

    “你是个不错的结婚人选,待我也极不错,你已经知道我心里的那个人是谁,你还是想要复合?”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