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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8完结(1/2)

    chapter.26

    他们进了电梯。

    辛夏暖看着眼前这位拥有与斐扬一样长而直的腿,愣了好一会儿神,她的心里是五味俱全的,就好像被人用一把名为记忆的东西狠狠剜了一刀。这个女人之所以与陆子昂在一起,莫非是爱屋及乌?

    陆子昂见到安妮,只是莞尔一笑,“你怎么来医院了?”

    安妮正在打量陆子昂身边的辛夏暖。这也许是两人之间第一次正面交锋,不过安妮早在很多年前就知道辛夏暖这号人物,今儿一见,没有让她失望。

    比照片漂亮太多了。辛夏暖是个美人胚子,只是相比安妮,差了那么点?应该是那种气场吧。安妮浑身散发着一股傲气,有种成功女人的凌人,辛夏暖是那种小鸟依人的小女人气质,正如她的名字,有种暖洋洋的感觉。

    安妮笑道:“产检。”

    多么简言意赅,又震慑力十足?辛夏暖闷了一下,胸口好似别人撞击了。陆子昂面不改色,“结果怎么样?”

    辛夏暖觉得自己像是个情妇,尴尬地立于丈夫与妻子之间。

    安妮再笑,“好的很。”

    陆子昂对浑身僵硬的辛夏暖道:“应该不用我介绍了吧?”

    这是当然。安妮见过辛夏暖的照片,辛夏暖也通过对话加上自我意想,也大概知道了她是谁。两个女人同时点头,心照不宣。

    电梯到了一层,几个人都出来了。陆子昂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尴尬,便顺便问了句,“有车吗?”

    “子昂,我才来A市不过几天,没那么迅速买车。”

    陆子昂表示理解,侧头似乎向辛夏暖询问,“我送一下她,你自己回去能行吗?”

    辛夏暖点头,嘴角还挂着微笑。陆子昂回她一个微笑,便对安妮说:“走吧,我送你回去。”安妮撇了下眉,目光忍不住望向淡定的辛夏暖,不禁露出个大大的微笑,“再见。”

    这不是示威的笑容,而是藐视的微笑,好似辛夏暖在她眼里,不过比尘埃还要低微,她会那么轻易的战胜。辛夏暖咬咬牙,不声不吭。

    辛夏暖是那种不是很没理想的安守本分的废柴,她自己也知道,只是那个女人的眼神,深深地伤了她所剩无几的自尊。

    陆子昂见辛夏暖低着头,一副“伤不起”的样子,不禁安慰一句,“亲爱的,在家里等我,回来给你个惊喜。”

    辛夏暖这才幽幽地抬起头,傻愣愣地看着他。陆子昂宠溺地揉揉她的发,然后转身离去。辛夏暖静静地凝望陆子昂的背影,竟然闪神了。

    辛夏暖一个人在站牌下等公交车。她胳肢窝里夹着包包,身子略有缩 。入冬的中午,虽阳光明媚,但这种暖度还是让人不觉得冷,没有一丝暖意。

    忽而,她包里的手机响了。她一激灵,刚放下包,准备掏手机,突然一人横冲过来,一把抢过辛夏暖的包包,飞奔跑开。辛夏暖愣了一下,立即喊道:“抓贼啊。”

    在这钢筋水泥的城市,看官比见义勇为的人要多的多。辛夏暖一边奔跑一边喊,然而没有一位帮她追抢劫犯。辛夏暖的体育细胞本来就差,根本就不是那抢劫犯的对手,不到几分钟,辛夏暖跑不动了,眼睁睁地看着抢劫犯一点点离自己远去。她喘着气,喉咙被刺骨的寒风灌进去,很疼。也不知是跑的太痛苦还是这些日子的压抑,她很没形象的哭了起来,虽然没有哭出声,但那滚滚的泪珠决堤般的,一发不可收拾。她边流泪边抹泪的一直走,又引来一堆看官的侧目。

    莲花小区离辛夏暖目前的位置距离两个小时多的路程。她身上一分钱也没有,就是家里的钥匙也都在包里。辛夏暖哭完以后,发现自己的悲惨遭遇,又想哭了。

    她穿着高跟鞋,一步步望莲花小区走去,一个小时以后,她的步子明显慢了下来,脚也开始一瘸一拐。她的脚很不幸,出了水泡了。

    她是那么狼狈啊!

    一辆她再熟悉不过的车急速在她旁边停了下来,陆子昂从车里走下来,站在辛夏暖面前。辛夏暖是对陆子昂有着不能言说的依赖,在她最无望的时候,见到一位熟悉的人,任谁都难免激动,更别说陆子昂了。她扑到他怀里终于大声哭了起来,“我不要跟你在一起了,呜呜……”

    陆子昂则是静静地抱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回到家里,陆子昂端来热水,帮辛夏暖洗脚。辛夏暖刚开始怎么也不同意,还是陆子昂有办法,威逼一下,她只好从了。

    “打你电话打不通,再打关机,我还以为你生气了。”陆子昂蹲□子,抬起头凝视着坐在沙发上的辛夏暖。

    “我确实很生气,但是那种行为不是我不会做,我包被抢了。”

    陆子昂帮辛夏暖擦好脚,从医疗箱里拿出药,捧着她的脚丫子,帮她擦药。辛夏暖缩了下脚,“还是我自己来吧。”她总觉得这样有些怪怪的。

    “你是我老婆。”陆子昂稍稍抬下眼,扫了她一眼。

    “是还是不是,还不一定呢。”辛夏暖不禁碎碎念了一番。陆子昂身形一顿,半眯起眼,“你确定?”

    一般陆子昂这种态度,是比较而言较真的,要是以前辛夏暖怕说了确定以后,陆子昂便真的不要她了。可是那毕竟是曾经,这几天下来,她觉得自己好累,她对她和陆子昂的未来一点信心都没有,她只说,“确定。”

    陆子昂霍然把她打横抱起,走向卧室。辛夏暖吃了一惊,“你这是要干什么?”

    “生米煮成熟饭。”

    “……”辛夏暖抵住他的胸膛,“不要。”

    陆子昂见辛夏暖这种视死如归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反而变本加厉,恶趣味一上来,把她丢到床上,然后压了上去,强吻上去。

    “呜呜……”辛夏暖无论怎么挣扎,陆子昂就好像泰山不动,依旧那么强势。辛夏暖突然泪涌而下,只觉得她和陆子昂怎么会这样,以这样的姿态在一起?

    陆子昂禁锢辛夏暖的后脑勺,见辛夏暖不再挣扎,倏然停止,他愣愣地看着辛夏暖泪流满面,他静默了。他小心翼翼地为辛夏暖擦着眼泪,“亲爱的,吓到你了。”

    辛夏暖把头埋进陆子昂的胸膛之中,“我真的很喜欢你,子昂哥。”

    陆子昂抱进辛夏暖,闷闷地一句话也没说。半晌,他说:“给你看样东西。”他从衣兜里拿出一份检验报告,居然是安妮的怀孕检查报告?

    “这是我叫美国朋友帮我查的安妮在圣约翰医院的体检报告。上面说安妮怀孕10个周期。关于那天我喝酒,起码离那时在有14周,这孩子不是我的。”

    辛夏暖愣了下。

    陆子昂亲吻着辛夏暖那颤抖的唇,“那天我醉的一滩烂泥一样,我不觉得我有这个能力兽性大发。”

    辛夏暖有些眩晕,她被陆子昂吻了一通才稍稍有些理智,“那她为什么说孩子是你的?”

    “这个问题我也纳闷,所以我才送安妮回去,顺便摊牌。”

    “她……她怎么说?”辛夏暖那颗纠结的心已经开始不纠结了,只是想起那个女人盛气凌人的态度,她就心有余悸,这个女人的心思真是比海底还要深。

    陆子昂笑了起来,“她说她后悔与我分开,所以想用孩子挽留我。她说她爱的是我。”

    “你们……”

    陆子昂定定地凝望着辛夏暖,“有必要告诉你,我和安妮的事了。”陆子昂打算给辛夏暖讲故事,可惜,他并没有打算起来的意思,依旧压着她。不过辛夏暖并没有感觉到被压的窒息,其实陆子昂是用单手支撑着床,百分之八十的重量在他手上。

    辛夏暖觉得陆子昂干嘛不直接坐好跟她讲故事,而要保持这样个姿势?

    关于陆子昂与安妮的故事,两人的初衷不过都不是拘于爱情。陆子昂是一个想随便找个女人娶了,就近原则还有最佳择偶选项。而安妮不过是为了报复。她当初是一 位着名操盘手的情妇,为了他游走于各色男人之间,然而惨遭抛弃,于是她做了最人之常情的事,报复。她深知一个女人无法做到,于是她选择一位帮凶。在证券界,几乎都与那位操盘手有着多多少少的关系,想做到神不知鬼不觉,那只能找一位刚刚踏入证券界地新手。

    于是她选了陆子昂。她帮助他认识了证券界的各色操盘手,为他创造客观的第一桶金,让陆子昂这位门外汉正式进入证券界,然后一点点侵蚀那位操盘手的财富与荣耀。

    这就是陆子昂和安妮最初的关系,并不如外界传言,他们的关系是那么简简单单而已。辛夏暖听完陆子昂这么画龙点睛的简单介绍,一愣一愣的,“你们刚开始的关系居然是互相利用?”

    “嗯,我其实很欣赏安妮,谁娶了她,就是娶了无尽的财富。”

    辛夏暖终于明白安妮的傲慢与自信在哪里。她的那种能力是该拥有这种气场的,不像她,那么低微到尘埃里。硕士生毕业的在她眼里可能连一粒尘埃都不如,难怪那么对她不屑一顾。

    “这么牛的女人,你放弃岂不是太可惜了?你去找她吧。”辛夏暖动了□子,想挣扎脱离陆子昂的压迫,未料陆子昂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掰正6她忸怩的脑袋,他几乎咬牙切齿地说:“辛夏暖,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人家不要你了,你才灰溜溜回国娶我的对不对?”辛夏暖的下巴由于被陆子昂捏着,顺便她的嘴也变了形,说起话来,嘴巴翘的很高,含糊不清,有些滑稽。

    陆子昂深吸一口气,忽而把辛夏暖大腿抬高了些,圈住他的腰际……这姿势太暧昧了。辛夏暖只觉一股热流直冲脑门,似有脑充血的嫌疑。

    她想并拢双腿,奈何中间夹了陆子昂,她感觉十分窘态,脸已烧红起来,“你起来。”

    “你不是说叫我要安妮吗?我现在证明给你看,我要的人是谁!”陆子昂挑了下眉,双目炯炯有神,好似将要把她吃了一般。辛夏暖撇着头不敢去看他,只能双手抵在陆子昂的胸口上,抓着他的衣裳。

    “啊!等等!”终于在陆子昂开始剥她衣裳之时,她这只闷葫芦开始出声了,她急忙说:“你信基督的,记住,你信基督的。”

    陆子昂忽而朝空中划了个十字架,一脸虔诚的样子,“上帝,宽恕我吧。”然后又开始手上的动作。辛夏暖被陆子昂这假动作弄的顿时无语,一个闪神又让陆子昂得逞了,她开始用双手抵抗,最后竟被陆子昂一手钳制住,辛夏暖抵死反抗,“你个假信徒,你个大骗子。”

    “被你发现了。”陆子昂那双极具诱惑 地眸子发出深沉的暗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俯身吻住辛夏暖。辛夏暖只觉得浑身一凉,有股冷气直窜进她的身子,直到一直未见天日的私|处蓦然一凉之时,她开始浑身发抖。

    她紧闭双眼,直到异物进身硬生生撑开她之时,她才睁开眼,紧锁着眉头,疼的她眼泪在眼圈里打转,“痛,好痛。”

    陆子昂安慰地吻住她,“放轻松,乖。”

    无论陆子昂怎么劝导她,她依旧紧绷着身子,感觉下|身有着撕裂般的疼痛,泪水滚滚而下。陆子昂试着吻着她的泪,慢慢退出她的身子,一边诱哄着,“试着轻松点,不要那么紧绷自己。”

    他的额头也开始淌起汗,豆大的汗珠自他额角滑落,滴在陆子昂健硕的胳膊上,在滑向辛夏暖白皙的肩胛骨上。辛夏暖被陆子昂这缠绵一吻,注意力转移,身子也跟着放松起来。陆子昂的缓慢,给了辛夏暖适应的时间。待辛夏暖终于觉得下|身不再那么疼痛之时,她发现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让陆子昂得逞了。

    ……

    辛母给辛夏暖打了个电话,让她今天带陆子昂回家吃饭。辛夏暖“哦”一声,挂了电话。看着手里新买的手机,不禁苦笑。她没想过陆子昂这么幼稚,给她买了个情侣手机,与他那只黑白相配。

    陆子昂给了她三天假,给她的原因是“操劳过度,应体恤下属”,直接把她气的喷血。这三天里,她也没闲着,开始学着烧菜。她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会做饭烧菜。那时候也想着以后在馆子里度过,未料陆子昂的昨儿心血来潮给她做了一桌子饭,那堪堪一手厨艺是彻底打击到了辛夏暖那颗幼小的心灵。于是,她在网上打印了许多菜谱,买了一堆菜开始试手。

    一大早,辛夏暖便拿着打印的菜谱细细研究。戴着她那啤酒瓶底厚的研究,如一位正在专心做题的学生,在自个嘀嘀咕咕,“这个牡蛎干超市好像没有啊。”

    于是,她屁颠颠的又坐在电脑旁查百度。“A市在哪里买牡蛎干?”按了下回车键,上面显示“平度墟”有一家老字号牡蛎干店,好评率极高。

    然而辛夏暖看到“平度墟”三个字之时,惊的脸色惨白。这是她刻意遗忘的地方。她曾经一度逃避的地方,平度墟,斐扬的家。

    辛夏暖手里冒起虚汗,最终决定还是要去。再逃避也不是个办法,没有过不去坎,只看有没有那个勇气。辛夏暖觉得,她是该勇敢面对的时候了,都这么多年了。

    而且,斐扬已经不在那么多年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考试= =祝福我吧~这两天没更在复习抱歉

    chapter.27

    平度墟如其名,是十年前的老城区,现如今平度墟的南面早已被政府城市规划,大部分老居民都举家迁徙。剩下的北部也正在筹划规划中。在平度墟北部几乎没什么年轻人在此居住,即便是有,也是那些最底层的务工人员,这里几乎都是些养老的老人。房屋几乎都是六十年代的老房,地上的砖也几乎无完整的。辛夏暖下了车,走上石阶,石阶上攀爬着青苔,地面也脏乱不堪,发出一丝丝恶臭味。

    这与十年前的平度墟差太多了。辛夏暖蹙了蹙眉,捂住鼻子,小心翼翼地踩着石阶而下。

    牡蛎干在A市最有名的怎么会在平度墟?辛夏暖不甚明白。她七怪八转的终于来到一条像样的街道,旁边摆满了摊位,小贩在热情洋溢的吆喝着,来往的路人偶尔驻足买点小吃边走边吃。

    这里,辛夏暖有着开心的往事。斐扬家住平度墟,在十年前就是老城区了,但却是最热闹的地方,不仅人流量多,也是工薪阶层的市民首选地方。

    便是这条街,摆满了摊子,有着各色的小吃还有新鲜小玩意儿。那时总会路过这里,便有着三人行的身影,辛夏暖揽着斐扬,身后拧着他们书包的款爷陆子昂一边当着搬运工一边付钱。

    “辛夏暖,你付你的,我和斐扬的我来付,我快被你给榨干了。”

    这是陆子昂常常说的一句话,永远在后面喘息着囔囔,那么不平。辛夏暖只能鼓着腮帮,心不甘情不愿地掏钱。

    辛夏暖喜欢到斐扬家里坐作业,只因斐扬的奶奶每次见他们来,都会做**蛋煎饼给他们吃,而那种味道是辛夏暖以前从来没吃过的味道。

    至于陆子昂,他每次都囔着要跟来,辛夏暖总喜欢堵他,不让他跟着,只是陆子昂的脾气辛夏暖是扭不过去的,他总大吼,“谁要跟着你啊,我是跟斐扬,分离一秒,我都不愿意啊。”说着痞痞地朝斐扬笑。斐扬白了他一眼,对气鼓鼓的辛夏暖说,“他病又犯了。”

    有时候,辛夏暖甚至有些后悔那么粘着斐扬,这样就没有跟陆子昂与斐扬那么多课后见面的机会,以后也不会让自己那么难过了……

    辛夏暖看着这条小吃街有些发愣,好不容易回过神,却蓦然发现自己要找的那家干品店就在眼前不远处。她踩着高跟鞋火速走过去。

    也许是走的快了,目光直视着目的地,却没有注意旁边,一位老太太突然插了她的道,她来不及止步,险些把老太太撞到,还好她即使扶稳她,“婆婆,你没事吧。”

    两人四目相对,竟互相一愣。

    “暖暖?”那位老太太用一丝丝颤抖的声音疑惑地 看着辛夏暖。而辛夏暖也愣愣地看着因岁月的刀痕划满脸的老太太,“奶奶!”

    斐扬的奶奶,一位白发人连续送了两位黑发人的可怜老奶奶。

    奶奶现住在新平度墟南部的小区里,这里环境优美,与刚才另一头的街道相差太多。辛夏暖上下打量这间70平米的屋子,笑道:“上次平度墟改建那时我在读书,回来的时候想去找奶奶,结果不知道奶奶去哪了,我一直以为奶奶离开平度墟,到别的地方住了。”

    “我打算死在这里,斐扬他爸还有斐扬都在这里,我怎么会离开呢?”

    墙壁上挂着两人的黑白肖像。一个是斐扬的爸爸,一个斐扬。斐扬依旧笑的那么开朗,如生前那般活力。辛夏暖抿着唇,愣愣地看着斐扬那洁白的牙齿。

    奶奶蹒跚地想起来,辛夏暖连忙扶起,“奶奶要干什么?我帮你好了。”

    “我想给你做**蛋饼吃,不过不知道现在做不做的动了。”

    辛夏暖眼眶一热,微笑地对奶奶:“要不奶奶教我怎么做,我自己做个试试?”

    奶奶笑了笑,这时门锁有人开了,一位年轻的女人走了进来,穿着私人护士装,干干净净的。她对奶奶道:“姨,我来了,这位是?”

    奶奶笑道,向两人介绍,“这是辛夏暖,这是照顾我的私人看护。”

    辛夏暖一愣,那位年轻女人说:“原来是老板的老婆啊。”

    老板?辛夏暖心中一悸,所说的老板难道是……

    “当初你和子昂,我早就看出会成为一对了,我第六感还是很强的吧。呵呵。”奶奶笑了起来,满脸的皱纹也无法挡住她的会心一笑。辛夏暖颇为吃惊,双目闪过一丝惊讶,当初?当初陆子昂和斐扬不是……

    她想说,却最终没有说出口。在这70平米的屋子是两室一厅加个厨房。辛夏暖一直以为那另一件卧室应该是那私人看护的,未料,奶奶忽而说:“暖暖啊,要不要去看看我给扬扬弄的卧室?”

    辛夏暖一愣,略有闪神地把目光转向那紧闭的木门,她的心忍不住颤抖起来,“好啊。”

    门打开,一股扑鼻而来的漆味,窗户紧闭,显然是长期没有通风的原因。果然,奶奶说道:“自从扬扬的卧室弄好以后一直关着,我都不想打开,怕伤心。”

    这是一件很朴实的房间,书架、一米八的大床、书桌上有台灯,台灯下有备用小垃圾桶,还有墙壁特设挂钩,上挂着金银闪烁的体育奖牌。这是一件多么简单的学生书房,确实斐扬一生未达成的梦。那时的她,是跟奶奶一起睡,在饭桌上写作业,借着天花板上挂着15瓦的电灯泡的灯光。她小学初中高中运动会上获得的各色奖牌只能委屈的放在衣柜里。斐扬总说,“我希望有一双一米八的大床,可以大字型呼呼大睡,能有个书桌,书桌上有台灯,这样看书写字就不会那么费力,书本也不会沾满油菜味。”

    那时候辛夏暖总会嬉笑地说:“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可有的时候,她不在了,那样活力四射的女孩,被上帝眷顾,召进了天堂。辛夏暖一想到斐扬,顿时湿润了眼眶,那是她少女时候最要好的玩伴,相惜相伴的知己。

    书架上摆满了他们读书时候用的课本,还有小人书,那都是辛夏暖送给斐扬看的。奶奶全部保留了,全部没有落下。奶奶忽而走过去,从书架里掏出一本用信纸订书而成的大本子。这本本子辛夏暖认得,是斐扬当做宝贝的日记,她几次想看,都被她凶回去了。斐扬从来不对她凶的。

    “扬扬最宝贵的东西,不识字,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上次子昂来,叫我把这本子扔了,我舍不得,就留下来了,你看看这是什么?”

    辛夏暖看着纸页泛黄的本子,愣了一愣,“日记。”

    “是扬扬的日记啊,我也不识字。看不懂。”奶奶略有惋惜的样子。辛夏暖接过这本本子,翻开第一页,日期是十一年前,那时他们还并不相识。接着翻了几页,渐渐她所熟悉的名字几乎每页都有,不是陆子昂,而是她,辛夏暖的名字。她不禁握紧,嘴唇咬的泛白,“奶奶可以借这本日记给我看看吗?”

    “你拿去吧,我不识字。留扬扬的东西,不过是纪念而已。”

    辛夏暖把日记放进了包里,心神稍有不宁。就连学**蛋煎饼也心不在焉,奶奶关怀地问,“你怎么了?”

    辛夏暖闪神的摇头,“没什么,就是忽而想到有些事。”

    “那你先回去吧,有空来就行。”

    “嗯。”

    在告别奶奶之时,是那私人看护送她出来的。在下电梯之前,辛夏暖还是忍不住问了,“陆子昂……也就是你老板什么时候委托你的?”

    “啊?”那私人看护显然吃了一惊,“三年前吧。薪水比在医院高了两倍,而且***性格好,从不亏待我,只要老板一直聘请我,我会一直干下去的。”

    辛夏暖点头,夹紧包包,显得是那么不正常,私人看护见辛夏暖这样子,不禁问道:“夫人,你没事吧?”

    辛夏暖摇头,微微一笑,电梯来了,她走进去,对站在门外的私人看护道:“你去照顾奶奶吧,顺便帮我告诉奶奶,我明天来看她。”

    “夫人慢走。 ”

    电梯门,关了。在无人的空间里,辛夏暖依靠在电梯壁上,不知感谢陆子昂,还是抱怨陆子昂,她谢谢陆子昂这么多年的照顾,她确实没有他用心。可是……这是否意味着陆子昂对斐扬是余情未了?他能做到如此,也只能说是情深吧。

    她的胡思乱想,又充斥着她的全部了。

    辛夏暖是以飞快的速度回到家,此时虽已到快下班的时间,但陆子昂中午是不回家的,她便独自一人窝在房间里,翻起有些霉味的日记。

    这也许便是斐扬的一生了。

    年冬,我的爸爸终于在十分痛苦之下,闭上了眼。他死的时候,瘦的眼眶都凸了出来,样子极其可怕,我甚至见到爸爸那瘦的完全不成人形的样子,还有他最近胃出血,床单上染成的鲜红色,我开始反胃,从此看见红色我就开始作呕。妈妈一直在哭,她一直在强调自己怎么命那么苦,我不吭不声地站在病床旁,看着医生把白布罩在爸爸的脸上。我知道我爸爸一直想死去,这样就能减少每次洗胃的痛苦,还有饥饿的悲哀,看见食物什么也不能吃,只能靠静脉注射维持,爸爸总是留着泪,我知道,爸爸一直想死——

    1998年夏,妈妈要嫁人了,那个男人是个卖鱼的,手上充斥着鱼腥味。他是个节俭到吝啬的男人,他给他自己的儿子新鲜的鱼肉,给我确实腌菜萝卜干。妈妈心疼我,觉得我在长身体,便偷偷的把鱼籽挖出来,放在饭里给我吃。结果那男人发现了,暴打了我妈妈,还说我这个拖油瓶花他的钱,吃他的米,我爸爸得了肝癌死的,也不知道有没有传染病,说我妈妈是病源,他嫌脏。我爸爸明明是胃癌死的,怎么被以讹传讹成这样?一切的脏话让我受不了,我第一次举起椅子砸了他,我跟那个男人打了一架,虽然我输的很惨,身上全是伤,浑身的反胃让我吐的肠子都要出来了,但我痛快,我讨厌这个男人,讨厌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我被送到A市,我奶奶那里,我觉得开心,至少不会让妈妈那么为难,我也远离了那个男人。

    辛夏暖看到斐扬来A 市前的遭遇,心里很难受,她以前知道斐扬的家境,都在别人耳里听来的,并没有感触什么,只觉得可怜。可当看到斐扬用刀刻般一笔一划地写出来之时,她的隐忍反而让她难过。她是生长在温室里的花朵,以前一直向往外面野草的自由,却不知野草生长的辛酸与坚韧。辛夏暖为自己的无知狠狠自责一顿,曾经她恶劣地鄙视过陆子昂,斐扬那么没女人味,又不漂亮,拿什么跟她比?陆子昂到底喜欢她哪里?如今她终于知道自己欠缺的什么了……她终究是温室里的花朵,多年风吹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