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十二章(1/2)

    “小方,来我这里一下。”我上班刚刚迈出电梯,白社长就叫住我。

    “社长。有什么指示?”我认真又半开玩笑的说。

    “你少跟我指示不指示的。哎。跟你说个事,你感兴趣就去,不感兴趣就不去。”老白很随意地说。

    “听社长的指示。社长让我去我就去,社长不让我去我就不去。”

    “嗨。这小子。服从得到了盲从的程度。我让你去死你去吗?哈哈哈哈。”老白笑得很爽朗。

    “领导让我去死我也得去。这要是战争年代,你一声令下让我去炸碉堡、堵枪眼,我不去成吗?我不去你也得一枪崩喽我。还不如去了死在敌人的炮火或者枪口下呢。死在敌人的炮火或枪口下,我是永垂不朽的英雄;死在你老人家的枪口下我就是逃兵或者懦夫,都是个死,我干嘛不选择英雄呀?”

    “嗨。引出你小子这么一堆乱七八糟的。还有完没完?给。看看这个。有没有兴趣?”老白从稿件筐中拿出一张请柬递给我。“潮白河度假村给我两张请柬,可以去几个人,你去不去?”

    “这么好的事领导还想着我,我接上一条腿也去呀。”我当然求之不得。

    “你确实挺能干,也很聪明,我很欣赏你,所以有好事也会想着你。你可以带个人去,反正每张请柬都是一个套间。自己住着还空落落的。闲着也是闲着。”

    “带个人?带男人女人?”我笑嘻嘻的问白社长。

    “那是你的自由。我不管。工作以外的事我从来都不过问。”老白很坦诚地说。

    “那社长,能不能冒昧地问一句,你去吗?你带男的带女的?”我听欧阳说老白在网聊天直冒黄水,又急不可待地跟欧阳去做爱,还领着程薇薇到度假村过夜,我想这老家伙是不会在意我这样提问的。

    “工作以外的事我不管你,你更管不着我。我带女的去,可那女的是我老婆。”

    “你带老婆了,我没老婆带谁去呀?”

    “这年头儿带个女人比登天还难吗?你小子别在我跟前装了。”老白的表情真的像我随随便便的一个哥们。

    “那,那我、我找个女同学带着吧。不过她可是离婚啦。”

    “你女同学离不离婚跟我有什么关系?不该报告的别来报告。去吧,去吧。你可以走了。”老白潇洒的扬了扬手。这样的事情被领导从办公室里撵出来心里还挺乐。

    电话响了。我拿起来接听。“方舟,你马上过来一下。”我刚刚回到办公室不到十分钟,白社长又打电话急着叫我到他的办公室去。

    “又来个事情。区公安分局今天下午到城中村去抓站街女。现在许多成中村都有不少站街女,平时本来不管的,但一旦有敲诈的又被举报了,公安局就要行动了。这种事情女士们不好去吧。还是你去吧。写个现场报道。适当采访一下站街女。你看情况办吧。不管怎样,这样的报道有人看。市民最喜欢看这样的东西。”

    “好吧。这样的报道好搞。是不费力讨好的活。请领导放心,我保证高质量高速度拿下。”

    “这么轻松的活用不着保证,这样的活完成不好,别说你这个部门主任呀,就是一般记者也说不过去呀。”

    “那是,那是。”这老白轻松随便里有勿庸置疑。

    我和区公安局联系好,本来是下午两点行动,但为了看看公安局抓捕前的情况,我中午十二点就赶到了南三环附近的一个城中村。

    城中村是一大片平房,交叉曲折的狭窄过道连起了家家户户。里面外来人口比当地人口还要多。宽宽窄窄、高高低低的房门上,不少都贴着“有房出租”的字样。说实话,外来人口,除了极少数偷摸抢劫的不法之徒之外,多数都是在这样的环境中艰难的居住着,为自己和家人挣点儿生存的穿衣吃饭钱,为北京人做着各种各样自恃不凡、其实又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北京人不愿做的活计。

    “玩儿吗?”本来看上去是几个普普通通的妇女在闲聊,结果我刚走近她们,一个妇女就主动和我打招呼。

    “玩儿什么?”我一愣,这句话顺口而出。

    “嘻嘻嘻嘻。”“哈哈哈哈。”几个女人程度不同的笑了起来。她们一笑,我也瞬间明白了:眼前这些其貌不扬、穿着朴素、和普通的妇女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妇女,就是站街卖淫的女人呀。

    “还玩儿什么?我们叫你还能玩儿什么?嘻嘻嘻嘻。”一个女人停住大笑又对我说。我没理睬她,继续往前走。

    “哎哎。别走呀。玩儿玩儿呗?”另一个女人又叫我。

    “咳。还不好意思呢。干不干说句话呀。”像菜市场卖菜的招呼买菜的那般自然平常。我仍然没理睬往前走。

    “去那边看看吧,没合适的再回来。”又一个女人从后面几乎是喊着告诉我。她这一喊,我知道前面还有和她们同样卖淫的女人。

    向前面走不到五十米,右拐不到二十步,又有四五个女人站在那里。这回我知道这几个人也是卖淫女了。因为她们的目光都直直的集中在我的身上。

    “哎。打炮儿吗?”第一个女人小声说。我照走。

    “哎哎。我可以吗?”接下来的女人推销自己。我还是走着。

    “玩儿玩儿吧。”第三个女人的声音比前两个柔一些。我没反应。

    “哎哎。别走,别走。”第四个女人干脆就动手拉扯我。我一甩胳膊,摆脱了她。

    “你看看,你看看。这么好的妹子你都不上,是没能力还是没财力?”最后一个女人伶牙俐齿,嬉笑着拍着一个比较年轻的妓女刺激我。

    “咳。没能力也没财力。”我冷冷的瞥她们一眼。

    拐过另一条狭窄的胡同,三三两两的又站了几个女人,有几个男人正在跟他们说着什么。我若无其事的走过去。

    “去吧。啊?去吧。都五十。少不了的。”一个女人说。

    “我上次玩儿的四十呀。我这次就带了四十。”一个男人说。

    “这是哪个婊子抢生意降价呀。我说有的婊子生意比我好呢,原来她们背后搞鬼呀。”这个妓女嘴里骂着,脸上流露着不解和气愤的表情。看这个男人站在那里还没离开,这个妓女知道这个男人的确是选中她了,就说:“看你还挺痴情的,这次就照顾照顾你,四十就四十,走吧。”男人跟在妓女的后面去履行交易的过程去了。在我听刚才一对男女谈生意的同时,旁边也有两对男女谈成了生意,分别向各自所在的出租屋走去。

    “去吗?”一个妓女靠近我。

    “不去。”我回答。

    “去吧。三十,三十行不行?”这个妓女一看别人都做成了生意,自己还闲在这里,可能急了,把自己的价格降到了三十。

    “我再等等。”我假意没中她。

    “你们这些男人真怪,不是男人都喜欢苗条女人吗?为了做生意,我出来之前使尽的减肥,才瘦成现在这样。可是来这些天,那些比我胖的姐妹生意都比我好。那个最胖的生意还最好。你们男人又都喜欢胖女人了。”这个妓女不可思议的嘟嘟着。

    “去吧。好吗?三十,就三十。我给你脱光,不限时间,你随便玩儿。”这个妓女还纠缠我。我看了看他,心里一阵说不出的感觉。不论这女人长得如何,高矮胖瘦,很情愿的以三十元的价格出卖自己供男人蹂躏,死乞白咧的还没人买,她可真够可怜的。

    够了。这个地方的妓女还真是很多,公安局的人来了,一定不会扑空。

    当我又拐进一个胡同口时,随着一扇防盗门“咣当”一声关闭,一个气呼呼的男子走了出来,嘴里还自言自语:“*!真他妈倒霉!敲诈老子#旱好四十的,老子拿出一百,说什么也不给老子找钱。这帮臭婊子。”我明白,这是被妓女敲诈了。

    也真巧,我刚刚走出不到十步远,另一扇门里也走出一个男子。嘴里骂骂咧咧的:“卖淫还他妈让老公当保镖,这吃软饭的王八蛋,硬抢去老子两百块钱!老子待会儿打电话告你们这些臭婊子和戴绿帽子的老公,砸了你们的饭碗。王八蛋!”这人边骂着边从兜里掏出钱数着,似乎还不相信自己仅仅被抢去两百元。

    我心想,那些老老实实当妓女卖身挣钱养家糊口的人,都被这些借卖身抢钱的家伙该影响了,过一会儿,这些人统统都得进拘留所。

    距两点还差十分钟,我从城中村中走出。刚站到路边上,就看到公安局的便衣警察们,扮作各种各样普通着装的男人走向城中村。我想,这可又热闹看了。我也返身又折回城中村。

    由于这里一直没被查过,更没有哪个妓女被抓进局子,所以,这些妓女没有一点防范意识。根本没怀疑来的人中会有警察。还都高高兴兴的以为来了这么多的男人生意火了呢。

    妓女们嘴里说的还是那几句拉生意的话,可是只有不了解情况的个别男人和她们谈成了生意。在谈成生意的男女离开后,我注意到一个警察跟了过去。剩下的妓女还在和扮作嫖客的警察讨价还价。警察们之所以没动手,是让妓女们充分暴露,为所有警察全部到位拖延时间。

    在所有的妓女都和警察谈起了生意,警察已经完完全全确认妓女,估计所有警察都已经到位的时候,“我们是警察!别出声!老老实实跟我们走!”一个警察压低声音说这话的同时,几个警察同时分别一只手扭住妓女的胳膊,一只手捂住妓女的嘴巴,免得她们叫出声,干扰了其他胡同里的行动。

    “呜。呜呜。”

    “哎,哎呀。”妓女们被警察堵住的嘴里,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

    仅仅不到二十分钟时间,三十多名妓女,六个嫖客,十几个“鸡头”被抓获。

    我跟在抓捕队伍的后面,胡同里的老百姓都出来看热闹。

    “把这些女人抓走,这房子就没人租了。”一个老百姓说。

    “哪个孙子告的密?警察从来不查这呀。”又一个老百姓说。

    “嗨。这男人女人愿打愿挨的事情,警察管这事干嘛?”一个肥胖的老太太叨咕着。

    老百姓都从各自的利益上议论着妓女被抓的事情,发表着有益于自己切身利益的看法。

    我跟随警车,来到区公安局。在征得局长的同意后,我采访了几个妓女。

    “从哪来?”我问一个看上去绝对贤淑的三十多岁的妓女。

    “湖北。”这个妓女抬起脸来,用怯生生的目光看着我。

    “干这个多长时间啦?”我问。

    “两个月。”我知道妓女说这话都不是真实的,但真不真对我并不重要。我只是了解一些情况,审案子还要由警察来。

    “生意好吗?”

    “还、还不、不错。”说完这话,她又吐了吐舌头,似乎觉得自己说走了嘴。

    “一次多少钱?”

    “不一定。开始都要五十。接受的就做了。不接受的就降一点儿。”

    “你最低什么价?”

    “二、二十。不,不。十块钱一次也做过。”

    “十块钱?十块钱一次你就卖自己?”我情不自禁的有些惊讶。

    “那不是卖自己,我是可怜那些离家在外的男人。”

    “你?可怜男人?什么样的男人让你可怜?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