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28.第28章(1/2)

    塔子村就这么小, 而且铁路旁边就是部队,从来也听说过谁敢违纪乱法的。

    更何况这么一个小女孩死得这么可怜, 而且听说全身上下的衣服都被扯得稀烂,草地上全是血迹, 也不知道遭受了什么歹毒的事情。要不是有些放假的孩子不知道怎么地跑进里面去摸鸟蛋, 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发现, 平时瞅着那叶家的姑娘是个顶好能干的, 怎么还出现了这种男女作风问题, 这小姑娘才11岁啊……

    “听说,那叶家的丫头全身上下都每一片好的, 都被人抓得乌青乌青的。下半身都被扯烂了, 队上的人赶过去的时候,哎哟喂,你们可能不知道, 那场面真是看都没有看过……”

    “怎么了?王老虎,你倒是别卖关子了,继续说啊!!”

    “呵呵, 那我说了, 你们可别到处乱说我说胡话, 拉我去批、斗!!”

    “哎哟喂,都过了好几年了。死了那么多人了,种庄稼的人都不多了, 咱们村子里又不像大城市里一样现在还抓住那些人不放。我们队上的刘队长可是个能干的, 现在大家都忙活着怎么能吃饱饭呢, 谁还拉人去□□啊!!都是乡里乡亲的,你快说,你快说,再不说可真拉你去批、斗了……”

    “那我说了,”王大虎神神秘秘地低声说道,“听卫生队那边的人说,那叶家的小丫头是被活活做那档子是给弄死的呢……”

    “哎哟喂,真是造孽啊,是哪个没心肺的混小子做的孽哦。不过,那叶丫头也太不检点了吧,居然跟着人进了小树林,也不知道叶家怎么教的女儿……”

    “就是就是,一个巴掌拍不响,肯定这叶丫头也就是表面看着好,实际上还是个浪、荡的货色……”

    隔壁的马二爷顶着一个显怀的大肚皮,眉飞色舞地挤进人群里讨论,“我马二丫生的姑娘也就不一样了,我家冬梅考试成绩排进前五名了!那叶家不是经常炫耀他们家出了个会读书的人吗,不是说长大后肯定能分配到好工作吗,呵呵,我们李家也是出了个会读书的了!看看他们叶家,现在一个能读书的都没有了,活该他们那么爱炫耀,活活把自己娃儿给克死的!”

    林梦婵和林明苏也从村里其他人嘴里听说了这件事,不过比起那么人围在一起人多嘴杂地瞎想,他们更多地是闭口不谈,关上门背着箩筐准备帮母亲去田地里扯杂草。

    “哼,两个地主家贱货生下来的小杂种!”

    马二丫看见林家两个考进县城了的兄妹两,眼神里嫉妒得都要化成利剑捅死这两个小杂种了,狠狠地朝着他们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不过,马二丫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屋里那死老太婆说了,她的肚子尖尖的,一看就是个男娃儿。

    只要在生产之前都每天不落地喝那煎熬的偏方,肯定能生出一个健健康康的男娃,到时候她们李家也是有后了!她马二丫也是个有儿有女能享清福的女人了!

    “妹儿,别听这些人说的闲话,那不管我们的事。今天我们的任务可是很重大的,至少放假这些日子让妈多休息一样吧,要不然她腰肩下雨天的时候可疼了。”

    “嗯!等一会儿做完活儿了,就回家喝我做的酸梅汤!我坐在盆子里镇着呢!”

    “嗯,我们一定要有出息地走出这里……”

    林明苏撒着一双草鞋,咬着一根狗尾巴草,裤兜里揣着皮绷子,双眸里透露出无比坚定的眼神,声音轻得很快消失在夏天的风里。

    林梦婵有些没听清楚刚刚哥说了一句什么话,正想问一问,就被自家哥哥按了按被风刮得快要掉下来的破烂草帽,用身体护着她走过了那群站在田间中央高声呼气的说话人群。

    林梦婵低垂了眼眸,她从那些眼熟的村民们之中看到怜悯、同情,可是更多的是兴奋,像是这个沉寂死潭一样的塔子小村,终于焕发出了活力一般。因为一个无辜小姑娘的死亡,众人引发了聊天的狂潮,比起对死人的惋惜敬畏,更多的是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的有趣喜悦之情。

    谁说这个越是久远的年代,越是偏远的农村那里的人就越是淳朴善良了?这些人,分明就是穷山恶水多刁民……

    任何时代,任何地方,有好人的地方总是有坏人的,有光的地方总是有阴影的。就像是她家用的煤油灯一样,看似照亮了这个屋子,只不过是灯下黑罢了。

    越是看起来淳朴善良的人,坏起来越是毫无自觉,甚至比坏人做的更要彻底残忍,体内的血肉都已经坏得腐烂恶臭了,偏偏表面上那张皮却是光鲜亮丽,闻不到污秽恶心的恶臭。

    因为,他们至始至终从来都不认为他们做错过什么事情。

    林明苏带着妹妹头也不回地飞快地走过了这群人,走向村子大路的三岔路口,那里树木多,有好几棵大槐树会阴凉许多。旁边有片竹林地,不过地是往下凹进去的,有个雨水积起来的水塘子,风吹过的时候,还带着一些些的水汽。

    这种事情他们林家就不掺和进去了,本来前几年□□得厉害的时候,听母亲闲聊的时候说,村子里这些看起来友善淳朴的人从他们家里搬走了不少东西,又砸了不少东西。所幸都是砸的锅碗瓢盆,磕烂的碗勉勉强强还能装半碗水,唯一的铁锅还被别人拿去炼钢去了,日子过得艰难的很。

    隔壁李家的马二丫一家还有村子里看不惯他们林家的人,仗着自己是贫农身份,听着广播里主、席说贫农们翻身做主的口号,觉得他们十分了不起。开□□大会的时候,永远都把他们林家投进去,每天早上,院子的门口总是有一堆扫不清洗不干净的粪水。还有些红、卫、兵小孩子们更是经常拾起牛粪就往他们屋里扔……

    他父亲林建军被抓进去□□过了好几次,硬是要他交代出东西来,要是不交代就一顿拳打脚踢,要不是看着他叔叔林卫国在部队上当兵、有功勋,肯定会像隔壁教外文的老先生一样逼着喝粪水。一村子里有一小部分的人,大有架势要把他们林家逼死的样子。

    林家祖上三代是地主,不过林家太爷爷却是个十足地赌棍。输了三个姨太太不说,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拿去当了,土地除了还留有一点点外,就连清朝时期做的雕花的窗户、雕花黄木做的床走拿去当了,全家上下穷得响叮当。这也就是村子里其余的人没跟着批、斗的原因,他们林家也不过就是个打着地主旗帜的贫农而已,全身上下已经是扒不出半点值钱的东西了……

    后来,还是林卫国给村子里写了封信,听说信里面还有部队上领导写的担保信,村子里对林家的批、斗这才消停了一些。不过,还是不断有人找茬不服气。

    直到后面听人说有个安了狗眼睛的军长来了一趟说了好话,这才让队上的人还有妇联的干部们都帮着他们林家澄清了事情,说林家祖上的事情早就过了三代了,不许村子里的人再闹事把林家打成地主阶级了。队上的队长还有干部们都这样发话了,也就没人嘀咕什么了,只说林家真是走运,明明林建国不也是要打倒的知识分子吗,还真是不知道入了哪个首长的青眼了……

    “哥,隔壁马婶子嘴巴又不干净了。我们回家的时候干脆找几个石子,往他们家的屋顶上砸吧!我看她嘴巴有多臭!”

    林梦婵眼里怒火冲天,她平时被马二丫经常埋汰惯了,不理这个疯女人也就算了。可真是没想到,她越是不理这个疯子,这个女人越是觉得她怕了她了,还越说越起劲了?!竟然不仅说了她,还说她的母亲和哥哥,真是太给脸不要脸了!

    林明苏看着这个像极了小刺猬的妹妹,不由噗嗤笑出声来:“你还真打算和那马二丫骂一架啊?!那女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把她逼急了,她嘴里可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能说出来!那种人,就当是嗡嗡乱叫的苍蝇,随她去吧!”

    “我没打算明面上去,暗地里去往她家房顶上砸几个石头还不成吗?!”林梦婵穿着母亲以前穿过改小的白汗衫抱着双臂不满地说,“最好,让那茅草木房子给砸个洞才痛快呢!”

    “哥的老妹儿怎么变了这么多?!还真像是纪老师说的小刺猬一样了……”

    “…………”

    “别咬别咬,你属狗吗,还真下的了口……”

    兄妹两笑着打闹着往最偏僻的田地那边跑,林明苏一个劲儿地往前冲,时不时回头注意身后妹妹的动向,完全没有注意眼前有还有个人,直挺挺地撞了上去。鼻子撞在前面高大中年人衣服上的金属扣子上,疼得直捂着鼻子道歉。

    “抱歉,这位大叔,我刚才没看路,不小心撞到你了。”

    林明苏摸了摸红肿的鼻子,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擦破皮,要不然一沾水就要疼好久。

    “大叔抱歉,都是因为我和我哥哥打闹才撞着您了,真是对不起。”

    林梦婵也赶紧背着箩筐追上来,礼貌地道歉之后,赶紧看了看自家哥哥红肿的鼻子,不过所幸没出鼻血,刚刚那样大的声响,她还真怕哥哥把鼻子撞坏了。也不知道这位中年大叔怎么长的这么高大魁梧,站姿端正不说,身板也太结实了吧,被自家哥哥这么一撞还纹丝不动,也看不出来有什么表情……

    “欣茹,还真是教出了两个好孩子呢……”

    魁梧高大的中年男人蹲下身来,想要抚摸眼前这对兄妹的头,却是被林家哥哥直接拉着妹妹警惕地往后退。中年男人眼神里流露出落寞孤单的眼神,从衣服上衣口袋里摸出几块奶糖,想要递给林家兄妹,却依然被两个小家伙给拒绝了。

    他听萧家的人说欣茹的女儿考上中学了,放下手里的工作赶过来,就想瞅瞅自己当初看到还是一个婴儿的小女孩,没想到时光荏苒,两个小家伙都长这么大了。可惜,他却是能忙里抽闲偷偷摸摸地来看看这两个小家伙,还不能被欣茹两口子发现。除了一包奶糖外,他还找到了以前妻子还在的时候珍藏的胸花,想要送给小姑娘做贺礼……

    “谢谢,但是我妈说了,不能吃陌生人的东西。再见。”

    林家哥哥赶紧拉着还在发呆的妹妹走了,虽然他不小心撞着人了是他不对。但是村子这么小,他根本没看过这个大叔,万一是拐子怎么办?!像村子里那些人说的那样,吃了拐子的东西,脑子就变傻了,傻了就会乖乖地跟着拐子走了,以后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这大叔看起来像是军人一样正直,知人知面不知心,难保不齐不是什么个腌臜东西!

    “哥,刚刚那人说的话,好像是认识妈的人。”

    “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塔子村所有人都知道咱妈的名字。总不能因为一个陌生大叔叫了咱妈的名字,咱们就跟上去套近乎吧。”林明苏双手抱着无所谓地说道。

    “也对,就是……”

    就是这个中年大叔她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一瞬间地眼熟,好像前世看见过这个大叔一样。但是到底见没见过,她却是记忆模糊,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