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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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君影出生在五月,正是铃兰花开放的季节,在她家门后的山谷里长着一大片,娇俏玲珑,洁白无瑕,又香气宜人,幽沁肺腑。这花生于花jīng顶端呈总状花序偏向一侧,又是铃形花朵,悬垂若铃串得名铃兰花。

    她的母亲曾去法国念过书,在法国铃兰象征爱情,女子可以通过送这种花向爱人传递爱意,也可以在婚礼上送给新人,预示新人“幸福到来”。因为在法国发生的故事,让她对铃兰有种特殊的情节,所以铃兰花是她最爱的花。而铃兰花又名君影草,所以给女儿取名叫君影。

    也许君影的母亲给她取这个名字是希望她受到幸运之神的眷顾,却忽略了铃兰伴随着隐约的宿命的忧伤。铃兰花的花语是“幸福归来”,但这幸福却会来得特别艰难。传说铃兰是圣母玛利亚哀悼基督的眼泪变成的,把铃兰称为“Our Lady-s Tears”即圣母之泪,很多人也译为女人的眼泪。

    君影的人生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凄惨大半生,幸福一瞬间”。在她5岁那年,父亲在救灾的时候牺牲了,成了烈士。本来就精神不正常的母亲,遭此打击,在她最爱的那片铃兰山谷里服毒自杀了。君影的叔叔要收养她,就只是为了那笔烈士的抚恤金,从此,君影就成了叔叔家的小佣人和出气筒,让她的身心都收到了极大的创伤。

    在君影13岁的时候被婶婶卖了,被辗转从S省卖到了B市,在军区大院里做起了童参谋长家的小儿媳,说是儿媳,其实就是照顾瘫痪儿子的保姆,只不过扯了本结婚证,这一呆就是10年,这10年里,虽然要忍受丈夫的坏脾气,却让饱受饥寒交迫、身心虐待的君影非常感恩,也算得上平静生活。

    在她23岁的时候,丈夫终于可以拄着拐杖下地了,却来了丈夫的初恋情人,还和丈夫珠胎暗结,她这个一无所出的下堂妻就只能让位了。之后的她碰到了这一生最让她痛苦的人,她去了军区另一家做孩子的保姆,这个孩子只有8岁,是个弱智儿童,父亲是B军区陆军某团的团长,母亲在车祸中去世。君影在这个家呆了20年,当她第一眼看到蒋奕墨的时候,有了心动的感觉。以前虽然嫁给童之鸣,但她只是把童家当成是一个安身立命之地,在蒋家她才有家的归属,因为在这里有她爱的人。

    但她卑微的爱,得不到一点回应,蒋奕墨深爱着他死去的前妻,一直都没有再娶。让君影来做保姆也不过是看在她照顾人有经验而已。蒋奕墨不愿意背叛妻子,但他也有需要,君影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成为了蒋奕墨的女人,一直到君影为他生了一个女儿,他也没有娶她,更甚至连他和妻子的房间都不允许君影进去。

    君影不敢再奢求,她只是想以这样的卑微陪着他一辈子。可就在她以为就会和蒋奕墨这样过下去的时候,出现了一件让她再也忍不下去的事。她的女儿,那个可怜的不受父亲喜爱的孩子,死了。女儿的死亡,是她心中永远的痛。

    孩子是在自家院子里的水池里溺水而亡。她知道蒋奕墨一直都不喜欢这个女儿,认为这个孩子是背叛妻子的证据,连姓都不愿意给她,还觉得这个孩子使君影不能全心全意照顾儿子,从来都没有看过一眼。君影不愿意往坏处想,但看到蒋奕墨的无动于衷,她再也不能控制这样的痛苦。

    她抱着孩子的尸体冲出了那个家,撞向一辆车,想和孩子一起离开这个绝望的世界,对方及时刹车,俞少维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倒在地上,忙送她们去了医院。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君影都处于自己的世界,对女儿的死她不能接受,只能选择逃避,女儿的葬礼是由俞少维帮忙料理的,对外宣称是干女儿。

    君影出院后也没再回蒋家,直接去了俞少维的家。她对这个帮助她很多的好人很感激,等她开始缓过来,就开始主动担负起家务活,为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来报答他。她没有想到他会把她千疮百孔的心缝补好,能再一次唤起她爱人的心。

    俞少维已经50岁了,是B军区空军装备部的部长,他一直都没结婚,主要是他年轻的时候发生了军火库的火灾事故,把命根子烧坏了,被未婚妻退婚了,之后他就一直一个人,没有再找别人。君影在和俞少维的相处中,过了人生中最幸福的日子。

    他给了她甜蜜地爱,给了她家的温暖,给了她穿上结婚礼服的机会和在众人面前介绍她的尊严,这样的日子让她都不敢相信是真的,她每天都好像活在梦里。君影没有念过书,俞少维就教她认字,读报纸。她不会母亲最擅长的交谊舞,俞少维在家教她跳,还带她去公园跳。她没有什么爱好,俞少维就教她写毛笔字,教她养花,带她去爬山,去钓鱼。

    君影没有别的本事,但俞少维的衣服裤子和鞋子都是她亲手做的,厚底的布鞋,轻便又吸汗,穿着也不夹脚。她每天给俞少维做各种各样好吃的,只要她看过的,吃过的,马上就能给俞少维做出来。每天君影都要给俞少维按摩腿部,舒缓关节疼痛,又能助于睡眠。

    她觉得以前发生的种种不幸都在离她而去,俞少维的爱护让她内心的痛苦一点点的褪去,蒋奕墨也已经从心里被赶出去,现在的君影整颗心满满地装着俞少维,她觉得本已枯萎的心又有活力了。只是这样的幸福太过短暂,只不过短短三年俞少维就因为癌症离开了君影。

    君影觉得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什么能让她留念的了,这一生流的泪太多太多,再也承受不了了。就像张爱玲所说的:“我是一朵不开花的花,尚未学会绽放,就已学会凋零。”她的人生也许就这样了,她也追随俞少维而去,结束了她诸多磨难的一生……

    2

    君影醒来的时候,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幽香,这种香味已经有几十年没有闻到了,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山谷,想起母亲姚思佳抱着她说着铃兰花的那个悲伤传说:“ 在古老的苏塞克斯传说中,亚当和夏娃听信了大毒蛇的谎言,偷食了禁果,森林守护神圣雷欧纳德发誓要杀死大毒蛇。在与大毒蛇的搏斗中,他精疲力竭与大毒蛇同归于尽,他的血流经的土地上开出了朵朵洁白的铃兰花。人们说那冰冷土地上长出的铃兰就是圣雷欧纳德的化身,凝聚了他的血液和精魂。”

    母亲在诉说这个故事的时候,总是那么悲伤,那么痛苦,就好像是发生在她身上一样,每次说完,她都开始神情紧张,接着就开始发疯,不停地说着奇怪的话,也不停地摔着东西,让君影害怕得躲在角落,如果父亲在,他就会哄着母亲,让她平静下来,如果他不在,君影就会一直哭着,直到看到母亲晕过去才敢出来……

    君影不知道母亲以前发生过什么事,又为什么会时而正常时而发疯,发疯的时候总是喊着‘你这个恶魔,我一定会杀了你……把他还给我……不要走……’样子非常可怕,可不管母亲是怎么样的,她都想和母亲在一起生活,她好想母亲。她一定是在做梦,不然她怎么会见到母亲的。她的眼泪刷的一下流了下来,她想告诉她,她经历的那些痛苦。可是看着这张脸,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在泪眼模糊中,母亲的身影没有逝去,却越来越清晰。

    她不可置信地揉着眼睛,把眼泪抹干,定睛看着眼前的人。确实是那个在正常的时候端庄典雅的母亲,她穿着水墨色的旗袍,低领的设计露出她洁白优雅的脖子,头发盘成一个发髻,她的穿着在这个小山村里总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她大家闺秀的气质也是那么突兀。母亲修长的手指在她的额头掠过,眼神中带着焦急。

    眼泪又一次顺着君影的眼眶往外流,怎么也止不住,是母亲终于来接她走是吗?她把手抬起来,想抓住母亲的手,却发现自己的手好小,整个手臂都很短,她这才惊觉事情不对,难道她又回到了自己小的时候了吗?

    她往身边看了眼,不是她和俞少维的那个家,没有雪白的墙壁和雕花木床,也没有明亮的灯光。这里的墙壁是斑驳的,灯光是微弱的,她躺着的也不是床,是大炕。她摸着炕上薄薄的垫背和粗糙的被面,很慌乱。

    “小影,你觉得怎么样,脑袋还疼吗?”这低沉而温柔的声音是从一个身着军装的男人口中发出的。这是君影的父亲君立国,他本来今天要归队的,但小君影从山坡上滚了下去,妻子又是这样的情况,他只能向部队请假,等孩子好点再回去,部队领导也知道他家的情况,就准假了。他看到女儿醒来后,精神不太集中,似乎恍惚着,很担心

    君影看着这张自己在脑海里每天都想念一遍的脸,不再慌乱,而是放声大哭,似要把以前的种种苦难都发泄出来。君立国看到孩子这样,还以为是孩子疼得厉害,还想着把她带去让村里的老中医看看,“媳妇,把外套拿过来,外头现在凉,我抱着她去看看。”

    姚思佳赶紧起身去那外套。君立国刚抱住孩子就被她紧紧搂住。“我没事,已经不疼了,不用去看,只要你多抱抱我就行……”君影向父亲撒起娇来。她有多久没有投入这个温暖的怀抱了。父亲宽阔的胸膛,带着让人心安的气息,让她无法抑制不断淌出的泪水。

    君立国闻言也不再多说,而是把君影整个人横抱在怀里,一旁的姚思佳也把头靠在丈夫的肩上,拍着君影的背,安慰她。君影享受着一家人在一起的温暖,只希望醒来的时候发现这不是梦……

    第二天早上,君影被噩梦惊醒,她在梦里看到了那个沉入池子的小身影,也看到了母亲躺在山谷里,她嘴角流出了黑色的血,她猛然起身,发现躺在身边还在熟睡的母亲,均匀地呼吸着,她摸了把头上的汗水,靠近她的怀里,贴着她温热的身体,心里默默地祈祷,“老天爷,如果这是个梦,就让这个梦一辈子都不要醒。”姚思佳被怀里的动静给吵醒了,她摸着女儿毛茸茸的头发,笑道,“我们小影这么早就醒了。”

    君影缓下内心的悲伤,展露笑颜,“妈妈,你好香啊,我最喜欢妈妈了。”姚思佳把女儿搂得紧紧的,眼睛有点红,“我不是个好妈妈,我……”她知道自己的病,根本就顾不上孩子,她对君影有万分的抱歉。君影把头探出她的怀里,真切地反驳,“才不是,我的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

    “那爸爸呢?”君立国从外面锻炼身体回来,就听到女儿在拍马屁,也难得开起玩笑来了。君影穿着小短裤就从被窝里钻出来,张开手臂要君立国抱她,“爸爸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爸爸。”君立国擦干脸上的汗水,一把把女儿抱在怀里,用鼻子顶着她的鼻子磨蹭,“小马屁精,今天怎么一大早就嘴巴跟抹了蜜似的。”

    君影在他的脸上吧唧了一口,“爸爸,你什么时候回部队去啊,你能多陪我们几天吗?”君立国看着女儿期盼的眼神,点点她的鼻头,“这次领导特批我半个月的假期。”“太好了。”君影搂紧他的脖子,高兴坏了。姚思佳也很欣喜,她很怕丈夫不在家,他不在,要是她又发病了,君影又得受苦了。

    她和君立国本来就是外来户,跟这里的村民也没什么交情,加上君立国在部队,她又有病,也没有能义务帮助她们的人。要请别人来照看她,她也付不起那个钱。她起身穿好衣服,给君影也套上了自己缝制的小连衣裙,虽然布料的质量不好,上面的花也看着土气,可君影喜欢极了。

    3

    君影在家里转悠着,看着家里熟悉的床,熟悉的桌子,一点都没有从记忆里消散过,午夜梦回的时候,总是在这里,和爸爸妈妈谈笑着,在幸福的眼泪中醒来。现在是真的吗?不是在做梦,是真实地发生着吗?“小影,吃完早饭,我带你和妈妈去山谷里玩好不好?”君立国看着女儿站在桌子边发呆,开口建议。“好啊,好啊。”君影被打断了沉思,兴奋地拍着手喊着。

    姚思佳听闻君立国要带她们出去玩,特意给女儿梳了个漂亮的头,扎上红头绳,给她穿上新布鞋。在姚思佳做早饭的功夫,她已经按捺不住地跑出门去了。在院子里跑了一圈,家里的菜地和**窝她都一一看过,又去外头看看这个山村。

    可惜她上辈子没有认识什么好的小伙伴,不然她就会去串门。正是大家伙做早饭的时间,烟囱里冒出了袅袅炊烟,她第一次觉得这个小村子是这么的温馨,她在山风的吹拂中跑了一圈,才回家去吃早饭。姚思佳看着满头大汗的女儿,笑着摇摇头,“小皮猴,刚刚给你打扮成了淑女的样子,又给我搞得这么脏兮兮的。”

    君影看看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不好意思地咧着嘴笑,“妈妈,我错了,等会你再给我梳一遍吧。”姚思佳拿来了梳子又给她梳了一次。君立国帮着摆好了早饭,招呼她们上桌。君影看着桌上简单的棒子面粥和咸菜,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她却胃口大开,因为这是她妈妈做的,再也没有比妈妈做的更好吃的了。

    她呼啦啦地吃了一大碗,吃得肚子都鼓起来,她才恋恋不舍地放下筷子,让还在吃着的君立国咋舌,“小丫头,今天是怎么了,吃这么多,你的饭量可跟你爸有得一拼啊。”君影摸着自己的肚子,不服气地指着他的大碗,“爸爸胡说,明明你的碗要比我的大多了。”

    姚思佳捂着嘴笑了,“立国,我们小影长大了,变聪明了。”君立国也点点头,确实,他发现小影醒过来之后,变化挺大的,他都有些接受不了。他摸摸君影的头,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她被撞击的地方,那里的大包已经消失了,难道撞了脑袋还能把孩子变聪明了?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他把女儿抱起来,骑在脖子上,“媳妇,把碗放着,等会我回来收拾,现在该带我们的小公主出去玩了。”姚思佳闻言放下手里的碗,把衬衣袖子放下来,摸摸自己的头发,“那也得等我收拾一下,不能这么出去见人的。”

    “嘿嘿,妈妈已经够漂亮了。”君影不失时机地夸奖母亲,君立国也一同点头。姚思佳的眼睛都眯起来了,“你们一大一小的都这么嘴甜。”君立国微涩,他的嘴一向都很笨,哪里会说什么甜言蜜语,可他真觉得媳妇漂亮。

    君影看着父母之间的温情,笑得很开心。她做在爸爸的肩膀上,晃动着腿,催促道,“快点走吧,我们去玩,今天的天气很好呢。”君立国受不了这个小姑***弹腿功,用手扶着她的小腿,哼着小曲出门去。

    姚思佳拿起边上的篮子,装了点这次君立国带回来的苹果,拿了两个玉米饼,跟着出门了。又是五月开花的季节,整个山谷里全是白的,空气中弥漫这淡雅的香气,君影在山谷里,花丛中奔跑着,“爸爸,妈妈,我爱你们。”她的声音在山谷里回绕着,盘旋着,直达云霄。

    过了几天,君影已经不再为这到底是不是个美梦的战战兢兢中缓过来,她猜这也许是上天看她实在太可怜,而给她再活一次的机会,这辈子她只想和父母在一起好好生活,她再也不要变成无依无靠,受尽欺凌的孤女。

    君影上辈子的时候并没有发生滚落山坡的事,所以君立国是按时归队,然后就发生了泥石流爆发的灾祸,在救灾中君立国为了救一位不愿意离开家的老妇,耽误了救援时间,最后老妇被救起,君立国却被泥土掩埋了。这辈子因为发生了这事,反而因祸得福,让君立国避开了死亡的命运。

    君影已经不记得君立国离开的具体日子,只记得是5岁的时候,所以并不知道他已经避开了祸事,一方面关注着哪里有灾害发生,另一方面每次君立国归队她都一再嘱咐他要小心,不要受伤,要平安回家,就像老母亲嘱咐出门的儿子一样,搞得君立国每次都啼笑皆非。直到过了这一年,君影才放下心来。

    第二年开春,君立国所在L军区第***团被改编为L军区特种大队,君立国因为在各方面的技能都很优秀,被升为二中队中队长,分配了一套房子,一家人终于可以一起生活了。君影坐着军用吉普到新家的时候,她的心里热乎乎的,这是第一步,她离开的那个地方,以后会一步一步走出去。

    她们家住在二楼中间套,两室一厅,加上一个厨房和一个卫生间,雪白的墙壁,崭新的家具,让君影已经很满意了。她马上跑进了小房间,里面摆着一张钢丝床和一张书桌。她推开窗户,让外面的阳光照射进来,呼吸着带着温暖的空气,她坐在床上蹦弹着,心里美滋滋的。她把自己房间的卫生搞好了,又去帮妈妈整理东西。

    大队刚刚组建,这里一幢房子也不过住了七八户人家。君影和母亲刚打扫完卫生,整理完毕,就来了串门的人。先一步住进来的队长老婆向雪给她们送来了一篮**蛋,让姚思佳感激万分,连连道谢。

    向雪拉着姚思佳的手笑,“妹子,你别客气,咱的男人都在一起拼命,我们女人就在家里好好地过日子,互相帮衬着,我就住在你边上,楼梯上来第一间就是。”姚思佳点头称是,“大姐,你说得对。”向雪见她这般温柔更喜欢了,赞叹道,“妹子,立国兄弟好福气啊,你可真漂亮。”她的直爽让让文静的姚思佳很害羞,紧紧拉着女儿的手。

    4

    自从君影重生以后,就一直照顾着姚思佳的情绪,一看到她一个人开始痴痴呆呆地想事情,她就立刻引开母亲的注意力,或是唱歌,或是跳舞,姚思佳也很少发病了。君影认为母亲应该是以前就受了刺激,在生了孩子后可能也得了忧郁症,父亲长期在部队,很少回家,孩子又小,她也不愿意和周围的女人说哪家的闲话,太苦闷,才会常常陷入自己的情绪后,不能控制。

    住到部队后,姚思佳也开始和别人交流了,这也得归功于向雪。她是城里的女人,和很多农村来的妇人就是说不到一块去,她一眼就喜欢上姚思佳,觉得她与众不同。她和姚思佳说长道短,把队里的情况都介绍了一遍,还拉着君影母女一家家去串门。

    她每天都来找姚思佳聊天,一起做饭。刚开始姚思佳是很不适应的,基本就是向雪一人在那说,她听着。后来姚思佳也开始插几句。周围的军嫂们也常来借个油盐酱醋,送点小吃的,大家都开始熟悉起来。向雪还特别喜欢君影,她总想用未来婆婆看着媳妇的眼神看着君影,让她啼笑皆非。要知道她和向雪的儿子高鸿涛可从来没有接触过。

    西德尼.谢尔顿说:“在一定程度上来讲是这样。我们被赋予自己的躯体,自己的诞生地和生活中的位置,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不能改变现状。我们有可能变成我们想要自己成为的任何样子。”君影没办法改变她的出生,也没办法去帮助君立国在他的事业上有任何的突破。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改变自己,用自己的变化去带动家里的变化。她通过自己的努力去为未来铺平道路。

    上辈子君影嘴巴笨,没有文化,也不好意思和人交往,再加上本身就是内向的性格,别人主动接近她,她都不知道怎么相处,导致她一个朋友都没有,她特别希望能交到好朋友。她很主动向那些孩子示好,把自己家好吃的拿出来分享,还把自己的图书也拿出来和他们一起读,能让他们接受自己,好融入到这个新环境中。

    不过,结果却和她想得不一样。那些孩子觉得她太懂事乖巧了。她妈妈做饭的时候,她就在边上帮她摘菜,她出去买东西,她也像小尾巴一样跟着,帮她提东西,还打扫卫生、喂**。她人又懂礼貌,嘴巴甜。院里的家长都夸奖她是个好孩子,也都让自己的孩子向她学习。这样无形中就让她成为了某些孩子讨厌的存在。也不愿意让她融入进来。

    君影甚至还听到过有人说她装腔作势,她觉得很失落。不过,她很快就提起精神来,不再纠结这件事。“人的生活离不开友谊,但要得到真正的友谊却是不容易的。友谊需要用忠诚去播种,用热情去灌溉,用原则去培养,用谅解去护理。”这句马克思的名言说得非常有哲理。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有这样的,有那样的,细心呵护着,精心灌溉着都不一定能成为真正的朋友。说明不该强求的时候也得放下。

    在这个时候,有人主动地走近了她。这个人就是一中队队长李宏文的女儿李如萱。她和君影同岁,她长得很漂亮,黑色的长发披在肩膀上,带着红色的发箍,穿着花裙子,脚上有一双让很多人都羡慕的红皮鞋。她也被这里别的孩子给孤立了,说她看不起人。实际上君影觉得她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就是有些娇气,这和她生活的环境也有关系。她从小是在军区大院里生活,来了这里肯定会不习惯一段日子。

    李如萱不喜欢这里的孩子不讲卫生,身上脏兮兮的。她喜欢君影干干净净,虽然她不见得很漂亮,衣服也不时髦。某一天君影正在**窝前喂**的时候,李如萱别扭地走到篱笆前,小声地问了句,“那个,你要不要做我的朋友啊?”说完还不等君影回答就急急忙忙地走了,要是被拒绝了,她的脸可就丢大了

    君影拿着手里的碗愣住了,她其实没有听清楚李如萱在说什么,只是听到了朋友两个字,她猜测她是不是在和自己说要交朋友的事。她笑嘻嘻地放下手里的碗,追了出去,朝前面小跑着的李如萱喊了一声,“哎,李如萱,我愿意做你的朋友。”李如萱也展开了笑颜,转过身来朝君影招招手,“那下午我来找你玩,现在我该回家去了,晚了妈妈要骂的。”

    “好的。”君影欢快地应声,走回家去。姚思佳看到君影笑得眼睛都眯着了,摇头晃脑的,疑惑地问道,“小影,有什么事这么开心啊,看你的样子,都笑开花了。”君影投进她的怀里,兴奋地回答,“嗯,我刚刚交了一个朋友,是她主动来找我交朋友的。”

    “那好啊,你的新朋友呢,怎么不请人家进来玩一会?”姚思佳摸着她光洁的额头问道。“是李如萱,她说要先回家去,下午再来找我玩。”君影享受着妈妈的爱抚,给她解释。

    姚思佳点点头,李如萱的妈妈对女儿很严格的,她要是晚回家会挨骂的。

    她揉着女儿的小脸蛋,“那你下午和她好好玩,妈妈去给你买些布做几件衣服。”君影听着姚思佳要出门去,有些担心,虽然她已经很久没有犯病了,可万一呢,她不能放心。可是向雪也不在,她出门去了。那她就和李如萱先说一声,以后再玩吧。

    看着君影皱着脸,姚思佳笑道,“别忘了,我才是妈妈,你这个小管家婆,我会让出去的人把我领到商店里,再把我从商店领回来,这总行了吧。”君影这才放心。不过,她还是要啰嗦,“妈妈,看到有男人靠近你,不要跟人家说话啊。上次和你去买东西,就有好多人看着你,你太漂亮了。”“知道了。”姚思佳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

    5

    下午姚思佳出门后,李如萱拎着一篮葡萄走进来,还在打开的门上象征性地敲了两下,“你好,我是李如萱,请问我可以进来吗?”君影看着她煞有其事的样子,忍住笑也一本正经地回答,“请进,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给你倒水喝。”李如萱看看周围确实没有大人,呼出了一口气,把篮子放在桌子上,懒懒地摊在沙发上。

    中午回家后她告诉妈妈交了个新朋友,妈妈就开始问谁家的孩子。她说了是君叔叔家的女儿后,她才满意点。下午出来前妈妈还给她穿上了新衣服,让她带上这篮刚刚送过来,连她都还没尝到的葡萄。她边咽着口水边走过来,差点就忍不住偷吃了。

    看着李如萱的眼神一直都瞄着那篮晶莹剔透的葡萄,君影拿出了一串去洗干净放在盘子里端了出来,“我家没什么招待客人的,就请你吃你带来的葡萄吧。”李如萱咽了一大口口水,看了君影一眼,拿起一粒放在嘴里,“哇,又甜又清凉,真好吃。你也吃。”她拿起一粒塞进君影的嘴里。君影的嘴被葡萄塞满了,说话都说不清楚,“好吃。”

    “当然了,这是我舅舅从吐鲁番给我们捎来的,又大又甜,我都还没吃,就给你送来了。”吃了一大半,君影的肚子也被撑得厉害,还凉飕飕的,不舒服。李如萱也有点吃不消,她揉着自己的肚子,“不然我们去外面玩会吧。”君影点点头,她把门关上,把钥匙挂在脖子上,和李如萱去树荫下玩跳房子的游戏。

    君影边玩着游戏,边关注着大门口有没有车进来,她想着妈妈去买几块布,应该很快就回来了。李如萱很认真地把石块投进了第一格,单脚跳进了第二格,摇晃了一下,差点就把另一只脚放下了,她拍拍自己的胸脯,接着继续跳,跳到两个并排的格子,才把两只脚都放下来,顺便休息一下。

    等着跳到了终点,她再跳回来,跳到第二格时,弯腰捡起了第一格的石头,跳回起点。她朝君影举了个“V”字,继续把石块丢到第二格里,继续一轮。君影仔细地看着她踏地的脚有没有踩线,“啊,你踩线了。”她兴奋地喊起来。李如萱丧气地把石块交给君影,让她开始。君影很快就完成了一整轮,背向格子,把石块掷入靠近终点的一个空格内,在空格里写上自己的名字。

    总共五个空格,都被写上名字后,游戏就结束了。结果君影盖了三间房,李如萱盖了两间房,君影获得了胜利。李如萱撇着嘴,“下次我一定会赢的。”君影刚想去拉她的手,李如萱妈妈的声音就从楼上传出来了,“李如萱,你在哪?”李如萱一听到声音想起来了,她说只玩一个小时的,她急急忙忙地和君影道别后冲上楼去。

    君影看看大门,还是没有车回来,她的心里有些担心,不知道妈妈在外面怎么样了。她干脆走到大门边上去等着。来往的人都看着这个安静地坐在大门边上,手托着下巴的小女孩焦急地望着外面。不少人也认识她,走过来问她,“小影,怎么了?”她礼貌地回答,“叔叔(阿姨),我在等我妈妈,她出去买东西了。”

    等到君立国回来,姚思佳都没有回来。这下,君影吓坏了,她让爸爸出去找找。君立国看着女儿泪眼朦胧的样子,爱怜地揉揉她的脑袋,“这么信不过你妈妈,她本事很大呢。别担心,肯定是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要是你妈妈有事,把她带出去的叔叔早就回来报信了,这来回也不过两个小时。”

    君影还是很担心,她不知道妈妈有什么本事,可是她善良、单纯,她就怕她被人骗。不过,爸爸说的也有道理,她平缓了内心的焦急,等待着母亲的回来。等到了晚上8点多,姚思佳才回来,她一回来,君影就冲上去搂紧她,呜咽出声,“妈妈,你到哪里去了,我等了你好久?”

    姚思佳放下手里的东西,把女儿抱起来,给她擦眼泪,“妈妈今天做了一件好事,有个大爷在路上被撞倒了,我和小关叔叔一起把他送进了医院,等到他的家人来了,我们才离开。”君影靠在她怀里,破涕为笑,“妈妈真棒。”

    君立国送走了小关,笑道,“还不止,你妈妈还只身追上了那辆肇事逃逸的车,把司机逮住了,连小关叔叔都跨你妈妈是这个。”他举起大拇指,深深地看着姚思佳。她的脸红通通的,害羞道,“也不是,小关也有追上去,我们一起把司机抓住的。”“他不是没有你跑得快嘛,你是武林高手,他哪里比得上你。”

    君影抬起头疑惑不解地问道,“妈妈会功夫吗?”她从来都不知道妈妈还有这样的本事,真看不出,这么柔弱的身体还能追车,她想象不出来,不过她也很想学。君立国把她抱起来搂在怀里,用胡子在她小脸上刺着,“是啊,爸爸都不是妈妈的对手,她是正经的童子功,从小就开始学的。爸爸也还是进了部队以后才开始学格斗的,差了很多年了。”君影咯咯咯地笑着,推开他的脸,点点头,看着姚思佳的眼光都带着敬畏,她原来就认为她是个文化人的,原来还是能文能武的。

    君立国又笑道,“你看吧,从明天开始,大家都能知道,咱们家里有一位女英雄了,还是武艺超群的女豪杰。”君影鼓掌,“好啊,我是女英雄的女儿,我也是小英雄。”姚思佳受不了这一大一小的吹捧,摆摆手让他们闭嘴,“小英雄,你可以睡觉去了,这么晚还没睡觉,明天早上你起不来的。”君影从君立国身上爬下来,自己走到厕所去,踩在小板凳上刷牙洗脸,都洗完了她就自动回房间去,把空间留给父母。

    6

    姚思佳的好人好事经过宣传,受到了大院里的女人们的敬仰,连男人看她的眼神都开始变化,对高手的敬佩。君影的地位也开始因为妈妈受到了追捧。以前那些疏远她的人都上来问她会不会功夫,能不能教一下。她每次都很得意。

    这样无忧无虑的日子让君影的性格也发生了改变,她变得活泼开朗,上辈子没有体验过的童年快乐这辈子她都一一体验。和朋友们一起玩官兵抓强盗的游戏,一起去地里偷地瓜……每次把全身搞得脏兮兮回家,母亲就会批评她,她还是乐呵呵地,自己把衣服换下来后坐在小板凳上学着妈妈的样子洗自己的衣服。

    在享受童年生活的同时,她也没有忘记过自己的愿望。君影这辈子有三个愿望,第一是和父母一起生活,不再孤苦无依;第二是好好学习,考上大学;第三就是找到年轻的俞少维,和他一生一世。第一个愿望,她已经实现了,家人都平安地在她的身边,第二个愿望,她只能按部就班,一点一滴地来,急不得,第三个愿望是她心底深处最大的渴望。

    君影知道俞少维的家世很好,他爷爷是老红军,后来担任过国家军委副主席的俞光烈,爸爸是总政治部主任,军委委员俞志远,妈妈是总政宣传部的副部长桑代云,俞少维是国防大学毕业,后在德国受特种训练,少年有成,如果不是出了那个事故他会有更好的发展。上辈子若不是俞少维的身体有缺陷,又已经年纪大了,像君影这样毫无背景又有污点的女人根本就不可能和俞少维结婚。

    她这辈子就认定俞少维了,她不会坐等着机会降临,她要为爱一步一步努力拉近和他的距离,家世不够,她就用其他方面的才能弥补,在她有足够资本的时候,她才会出现在他面前。她为了有一天能以美丽自信的形象出现在俞少维面前,从重生的那天就开始为此努力了。身为一个女人,内秀和外貌都十分重要,都是必修的科目。她要像梁凤仪说过的那样,“要成功一定要巩固自己的一切条件,简单一句话,让自己变得更好。好的程度越深,好的层次越广。越有赢的本钱。”

    君影特别注重补充水分。每天早上起床都会喝一杯温开水,补充水分,也是排除体内的垃圾。玩一会就去喝一口水,不让自己有口干舌燥的感觉,也不让身体缺水。这里没什么水果可以吃,她就多吃蔬菜,萝卜、青菜都是自己种的,又新鲜又好吃,和后来那种被催熟的蔬菜可一点都不一样,到后几年这些蔬菜吃着都觉得没滋没味的。

    她除了这些基本的养生原理,别的也不清楚该怎么让自己变漂亮。不过, 在她的身边就有最佳的效仿对象,她的母亲姚思佳。女人的美源于内心,流于细节。她发现,跟母亲在一起,她的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都能让人舒服。从一个女人的穿着和吃饭的样子就能看出她的出身,而姚思佳无论从穿着还是行为都能看出她良好的教养。尤其是她吃饭的时候,吃最让人没有气质的汤面都能那么优雅,一点也不会把辣油留在嘴唇边缘,更不会把汤汁溅在衣服上。

    君影知道母亲身上有许多的秘密,她不仅会说法文,还会功夫,会茶道,会画水墨画,她拥有的那件水墨色旗袍做工精良,钩丝细密,比童参谋长老婆穿的那些旗袍还要漂亮。这些秘密君影都无意去探寻,该她知道的时候就会知道,她只想把母亲会的都学会,技多不压身。

    她软软地靠在妈妈怀里,和她撒娇,“妈妈,你有那么多本事,为什么不教我呢,我保证会好好学的,你就教我吧。”姚思佳听了女儿的想法后愣了一下,她并不是不想教她,只是现在似乎不流行她那套了,而且她的精神又时好时差的,所以也一直都没有往这方面上想过。既然女儿自己提出来了,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又允许,她就答应了。

    只是她还想再给女儿一个考验。虽然君影信誓旦旦地表示会好好学习,可她还是不敢完全放心。她搂着女儿笑道,“要妈妈教你,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明天早上得在大院里跑十圈,然后妈妈再告诉你教你什么。”君影想了想,她这么个小身板要在院里跑十圈,不知道能不能行。

    可是她又不愿意放弃,她点点头,“好,就跑十圈。”姚思佳微微一笑,用额头抵着她的脸,摩挲了几下。她已经决定先从武艺开始教。一是君影本就已经晚学了,一般都是三岁就开始学基本功的,二是她想考验一下君影到底能不能吃苦,能否坚持下去。要是她练个几天就放弃了,那她的本事她一样都别想学走。不过,这些都得是她明天早上能不能坚持跑完那十圈以后再说了。

    她第二天一早就早早地醒来,看了眼还在睡觉的妈妈,蹑手蹑脚地下了床,穿好衣服,洗脸刷牙。姚思佳眯着眼睛看着女儿小小的身影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她忍着笑,闭上眼睛装睡,听见大门打开的声音,她也起了身,穿好衣服,走到窗前,看着女儿。

    君影一开门就被那股冷冽的风吹地抖了一下。她活动了一下手和腿,就开始在大院里踢踏着跑起来。刚开始她还觉得冷,跑了两、三圈就开始冒汗。她跑到后来,手也没力气了,腿上也没力气了,用手撑着腰在那半走半跑。

    她默默地给自己数圈、打气,“君影,你可以的,还有三圈,你就可以完成了。只要跑完了这十圈,就能开始不一样的人生。你还要被人欺负,被人欺骗,被人瞧不起吗?有过那些苦难,这些对你来说算什么。”她咬着惨白的嘴唇,闭着眼睛不让眼里的泪水流下来。

    7

    只要想到那个孩子躺在水池里没有声息的样子,她就不敢放弃。因为她的没用,因为她的卑微,因为她的不作为,让那个本该幸福的孩子失去了生命,这是她造成的罪。她狠狠地擦了一下眼睛,往前冲去。在最后的几步她是踉跄着跑完的,跑到家门口,她再也支持不住,倒在地下,姚思佳赶紧从家里出来抱着她进了屋子。

    姚思佳看到全身是汗,脸色惨白的女儿,心疼地把她抱到床上,拿着湿毛巾给她擦身。擦着擦着,看到她两个膝盖上全是蹭破的伤口,她的眼泪又掉出来,她很想让君影别自找苦吃,不学那些她也会是个出息的孩子。可是看着咬牙忍着不喊出声来的君影,她又把话咽回去了。君影张开眼睛,看着姚思佳露出了笑容,“妈妈,我做到了。”姚思佳摸了把泪,点点头,“是,我们小影是个坚强的孩子。”

    从君影下定决心开始学习武艺的那天开始,大院里每天都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天还蒙蒙黑得时候,就在奔跑,每天绕着大院跑10圈,然后扎马步、练出拳,一天也没落下,一次也没有叫过苦。下雨的日子,姚思佳让她在家里歇一天,她都笑着拒绝,还是在雨里跑着,回来后洗了澡,喝了热汤,在屋子里扎马步,练习拳法。

    她也知道歇一天并不会让她退步很多,可是一旦有了这个开口,她的心里就会给自己留下余地,而那样她就不会学的这么刻苦了。她也有过痛苦地不想再继续下去的时候,可想到俞少维还在等着她,她就不敢放松,只能咬牙坚持。

    姚思佳看到女儿这样,很是欣慰,在半年后,开始教她正经的功夫。君影学的功夫和咏春拳很像,应该也是这一宗不同派的功夫,讲究借力使力,柔中带刚,出拳看似轻巧,实则内劲十足。在君影7岁的时候,她已经能打出完整的一套拳法,但她从没松懈过。

    她的拳法在外人眼里是有模有样了,但她知道力量根本就不足,她只能不断地做负重奔跑,引体向上这些基础训练来增加力量。她要成为站在他身边的人,没有力量,就没有这个资格,她总是这么告诉自己,也借此来激励自己。

    而这个时候也是她实现第二个愿望的第一步,她该去上小学了。到了开学那天,她和高鸿涛、李如萱一起去上学,因为特种大队在比较偏远的地方,他们也只能去当地的小学念书,而不能去军区附属学校,不过这些都不能阻挡君影对学习的热情。对一个渴了很久的人,你就是给她一滴水,她也是万分感激的。

    上辈子的君影在婶婶家连吃穿都成问题,根本就不敢奢望读书,到了童参谋长家后又忙着照顾瘫痪的丈夫,她只能从窗口看着那群欢笑着,打闹着学生上学放学,羡慕他们。所以她不介意不够明亮的教室,不介意老师的吐字不清楚,更不会介意失去那份在军区附属学校读书的荣耀感,她只想好好读书。

    第一天她背着妈妈给她缝制的书包,喊上了和她同年的李如萱一起去上学。她一想到马上就能坐在教室里上课了,她就兴奋地在路上蹦蹦跳跳的。李如萱倒是不太高兴,拖拖拉拉的,走得很慢。

    她走到前头,回过头发现李如萱还在原地转悠,她只能放慢速度,等着她,可是半天都不见她上来,她只能走回去拖着她往前走,“别再想不能去友谊小学读书的事了,在这里有我和你一起,不好吗?”她知道,李如萱和她不同,她曾经的朋友都去了大军区附属小学友谊小学读书去了,她觉得在这里读书很没面子,可是她无法改变这个事实,只能用消极的态度来对待。

    君影坐在第三排中间的位置,第一排离黑板太近,会有粉笔灰到她身上,她可不想老是身上白白的,而且对身体的健康也不利。她和前后的同学都开始打招呼,“你好,我的名字叫君影,你叫什么名字?”

    前面的女孩子怯懦地回答她,“我,我叫向丽雅,你好。”君影觉得她就像只小白兔,长着可爱的兔牙,笑起来温柔,她也很喜欢这个同学。坐着她身后的是个男生,只是对她友善地笑了笑,就和边上的男生玩闹起来。李如萱坐在君影身边,拨弄着铅笔盒,也不和人聊天,就这么发呆。

    上课铃声响了,同学们还在叽叽喳喳的,君影已经坐得端端正正的,等待老师的到来。教室外面走进来了一个女老师,年纪很轻,穿着牛仔裤和衬衫,人很有朝气,露着洁白的牙齿灿烂地笑着。君影一下就被她的笑容打动了。

    她双手交叠放在桌上,安静地坐在位置上,眼睛盯着讲台上的老师说话,“大家好,我是这个学期教你们数学和语文的周语琴周老师。你们有任何的问题都可以来找我,只要我能帮忙解决的,我也一定尽我所能。好了,现在请各位同学向老师介绍一下你本人,谁先来,老师看看谁的小眼睛最亮……就是你了。”

    周语琴把手指着君影,她的脸带着微微的红,爽快地站起来,落落大方地开始介绍自己,“大家好,我叫君影,这是一种很美丽的花的别名,这种花的原名叫铃兰花。我今年7岁,我父亲是一名军人,保家卫国。我的目标是和他一样做对社会有用的人。谢谢大家。”她鞠了个躬,就坐下了。

    “很好。”周语琴满意地笑着,“美丽的铃兰花,我记得了。君影同学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