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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九宫启(2/2)

几乎一模一样。不凑近细看根本看不出。这是鲁天柳认真查看后告诉给鲁承宗的信息。

    活坞头这里的坎面清了。鲁联回头对划船小伙儿示意了一下。小伙儿手中桨深深探入水中,横着狠狠一带劲。乌篷船船身猛然横了过来,船的头尾牢牢地卡在两边的屋基上,堵住了整个河道。

    船停住了,鲁承宗和鲁联分别拎着木提箱和背筐先后纵身上了石阶。船棚帘子动了动又钻出一个六十左右的老人,留着小山羊胡,那是秦先生。外面鲁天柳这般惊心动魄地折腾,他却头都没探一下,这份心性着实稳当。

    秦先生把鲁天柳的背包扔上岸,鲁天柳一把接住。秦先生自己提了只小竹藤箱一个纵步也上了岸。刚踏上台阶就深吸两口气,这模样像是有气喘病。

    划船的小伙儿一把就将一枝撑篙从船头拴缆洞眼深深地插入河底,船定得更稳当牢靠了。做完这些他这才纵身上了石阶。上来时左手还拎了个直筒筐子,右手提了把水磨生铁杆的双刃朴刀,这刀的样子就如同是把船桨……

    从他纵身的动作形态可以看出,这一纵和鲁联的动作很是相似。的确相似,他们的功底路数本就同个道道,因为他是鲁联的徒弟郑五候。

    五人都身在石阶上面,这就让这宅子的后门口显得拥挤。鲁承宗警觉地抬头看了看后门的上方,这里是单墙一座,无瓦檐,无花框,里面靠近这后门也没楼厅。这下他才放下心来,仔细研究起面前的这扇黑漆单门。

    门面看上去很光滑,光滑得找不到一条板缝也找不到一个钉眼。门上也没有扣环、拉把,就连门与门框之间的缝隙也抿合得严丝无缝,就如同粘合在一起。

    鲁天柳将手背慢慢贴近门板面,就差一块铜板的厚度时停住,停在那里一动不动。从张开的手掌可以看出,这不是一只娇嫩的手,手心虽然没有厚茧堆垒,但却也有楞有线,健美红润,而且这只手肯定具备一定的功力,不然不会悬停得这样稳若玉石雕塑一般。

    大家都看着柳儿的手,没发出一丝的声音,都怕有什么惊扰妨碍了她超常触觉的判断。

    “伊是格铁板门。”鲁天柳给了大家一个肯定的答案,那是因为她手背上超常触觉感觉到的温度给了她这个答案。

    “这门别是‘闷口’,外边打不开。”五候说话的声音嗡嗡的。

    “呆了你吧,这里相格人会只做个‘闷口’,那人丢得勒还不如扇自家耳光哉戴菜坛子游街勒。”鲁天柳边说边斜了五候一眼。

    “那、那……”郑五候那了两声没了后音儿。

    鲁承宗回过头来,望着秦先生开口问道:“先生觉得会是个什么格?”

    秦先生笑了:“当家的明明晓得的,却还要嗯吾开口话出来。这样的长方形状上下走向,活杠应该横中间。嗯吾觉得应该是九宫格。是啥格门吾就不晓得了”

    这五人之中,除了鲁天柳,秦先生也是说的吴语,另三人倒都是正宗的北腔,但他们之间的交流却没有一点障碍。相互之间至少应该是听得懂的。

    “五珠挂九宫,伊是‘悬珠九宫门’!”秦先生的话提醒了鲁天柳,她快口脆语脱口而出。

    鲁承宗微微一笑,看着柳儿的双眼中满是怜爱。

    鲁联伸手从背筐中抽出一把砍刀,一把乌青厚背砍刀,没刀鞘,刀刃处有两指宽的软鱼皮护套保护,砍刀的刀身不算小,厚实沉重,而柄前的护挡却不大,刀柄也很短,刀柄尾部是个滑溜的圆铜球。

    他单手将砍刀翻转上提,捏住刀背,用刀柄半圆头往门的左上角敲去。

    “慢些哉!”秦先生制止了他,“莫急、莫急。这格顺序一错,珠落弦乱,这格门就打不开哉,那就真成格‘闷口’哉。”

    “对格呀,先生,两、四为肩,然后落上九,挂三、七,一六八为落槽,中五闲格。”鲁天柳对九宫门的开启路数的确很熟悉。

    “那格是木板门,这格是铁板门。”秦先生说完这话又深深吸了口气。

    “金、木倒行。先动下一,然后八、六足。”鲁承宗开口了,他要没有九成以上的把握是不会做出决定的。此时之所以能直接将解扣的步骤说出,是因为他年迈的记忆里有一部古籍。

    汉代徐岳《术数记遗》有云:“九宫算,五行参数,犹如循环。”

    鲁联又望了秦先生一眼,见他没再说话,就将刀柄便往下一落。这第一下轻轻敲在门下方的中间,然后是右下角、左下角。

    大家都屏住呼吸,盯住这门有什么反应。眼睛看不到什么,耳中却听到有东西滚动的声音。声音渐渐变大,好像是滚动的东西在变多。

    那些声音突然嘎然而止,再没一丝声息。

    “伊齐动五位闲格的七、三方向。”秦先生说道。

    鲁承宗从木箱中拿出一把宽刃木刻刀,与鲁联点头会意了一下,木刻刀和砍刀柄同时落在五位在七、三方向的外边上。

    滚动的声音始终没再出现,却传来了物件儿的滑动声。门外几个人都熟悉这滑动声,这是门栅杠在移动,咯噔声传来,门栅杠到位了。

    门无声地转开,没要外面的人推,而且开得很彻底,一直转到贴住墙,到了没法再打开的位置。

    门里是一条不长的过道,准确说应该是一道雨檐。这雨檐到左面楼厅的前廊就结束。但这和前廊衔接的地方,也是拐弯往花房去的巷口。而在前廊的花格子栅栏外面有座一人多高的剑形假山石。

    这样布置倒是很合吉相风水。后门进去肯定是后宅院,一般后院不做十字叉口,这样会冲了正房局相,所以这里的岔口只分了三条道。而前廊外的剑形假山石,斜锋正对着后门口,可以用来镇住后门处的阴秽。

    鲁联首当其冲走在第一个,但步子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很小心。他边走边褪掉砍刀刃口上鱼皮护套的黄铜鹰嘴搭扣,取下护套。这下砍刀刃口锋芒尽露,一道青光闪烁流溢。鲁联左手再一晃,二指宽的软护套便裹在了左手手腕上。

    鲁联握刀的手势很特别,不是一把整个死死抓住刀柄,而是后三指握住刀柄,拇指和和食指曲八字状捏住护挡。由于刀柄很短,这样握才刚好全部握住。可他这样的握法绝不是为了迁就过短的刀柄,是因为这样可以方便地伸直捏护挡的曲八字,让手掌刚好滑过柄尾的圆铜球。他会使立手刀和垂手刀互换的春秋刀法,这样的握法可以让他在对敌中瞬间随意变换立、垂两种刀法。

    在船上的时候就可以看出鲁联的斗志很是旺盛,此时握刀在手更显得神采飞扬。这个当年的铁血刀客,他手中的刀已经二十多年没喂过血了。所以他的眼睛如同那刀的刃口一样,闪烁流溢着缕缕青光,谁都能看出他的眼光中在渴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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