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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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你会后悔的!!

    “不要让我再看见你!滚!!”乐嘉言的声音完全没了往昔的桀骜缠绵,有的,只是一个男人蚀骨焚心的恨意。

    他的字字句句,如刀似箭,如火如冰,就这么生生的,切割着迎风的身体。

    迎风瞳仁空灵的看着那紧闭的房门,她站在原地,步子却是挪不动一分,她不明白,为何自己双腿之间会流出这么多的鲜血,这是怎么了?那一掌不是打在她的胸口吗?为何,这里会流血?

    肚子好痛!好像有什么被从里面生生的剥离了出来……张牙舞爪的,撞碎她虚弱的身躯。

    她不敢相信……也不敢去假设……

    难道,这流下的鲜血,会是一条生命吗?痛意再次满天袭来,她的衣衫已经被鲜血浸湿,就连那了潮湿的心,此刻都是血迹斑斑。

    真的是有了吗?两个月啊,她竟是忽略了,她似乎已经两个月没有……

    不!

    绝不!!

    “乐嘉言!带我去见蓝初一!”

    迎风咬破了红唇,凄厉的喊声穿透天际,如惊雷炸开一般,有决绝,还有一丝痛极的惊慌。蓝初一懂医术的,他可以救她。

    这小小的生命,不能有事!她是强大无畏的南迎风,她怎会可笑的,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呢!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她嗜红的瞳仁紧盯着那房门……她只想见蓝初一……

    可那紧闭的房门,一如千古,无声无语。

    乐嘉言……你好狠……你亲手断送了什么?你知道吗?

    “乐嘉言!带我去见蓝初一!!”她再次喊着,声音凄厉尖锐,小腹的疼痛还在加剧,她顾不得自己苍白的面色和胸膛震荡出的剧痛,一步一步,极其艰难的朝那个房间挪进。

    哪怕用尽生命,她也要保住这脆弱的小生命。

    带我去见他蓝初一……乐嘉言……否则你会后悔的……

    迎风的眸中泛出点点血红,那如寒玉冰霜的眸子,如银华泻地般支离破碎,晨曦间的清爽宁谧,与她没有丝毫的关系,她胸中气血激荡,郁结攻心一般,想喊出来什么,却,抵不过这宿命轮回的掌控。

    那一泓幽光,嗜血而狠决,可隐在眼底的,却是无尽的伤痛。

    孩子是无辜的啊……她怎么竟忽视了……孩子呢……

    迎风处在这浑然惊噩之中,身子依然颤抖的麻木……

    屋内,安静异常,乐嘉言抱着义父的尸体,呆呆坐着。他以为,他恨透了她,却在此刻听到她绝望的声音,心,竟然如此的痛。甚至,还有了一丝可怕的动摇。

    迎风啊……我都掘了心给你,你竟还是不懂吗?

    还是你太过于完美无畏了,你已然忘了,什么人可以动,什么人不可以!

    乐嘉言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不能再面对她……不能……义父的身体正一点点的变得冰冷,死亡的事实无可改变。

    他握紧了拳头,在那小小的身子艰难的靠近房门的时候,再次出手,瞬间穿透窗棂,直直的袭去。

    乐嘉言此刻并不知,他这一次出手是将迎风推入了怎样的绝境……

    彻底,绝望!

    屋外的迎风避无可避,身子微微颤动着,如屋顶上飘落的雪花,随风,漫无目的的飘扬着,那掌风之中,杀气雷动,铺天盖地而来。

    她站在那里,发丝披散在背后如泼墨的山水画一般,宛如仙子,可那脸上的神情,却带着恨极的怨毒和凄厉……

    “乐嘉言!你我之间,情断意绝!再相见,永生为敌!”

    她站在那里,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生生的,接下他这一掌,掌风穿透肩头,带起一股弥散炙热的血雾。她眼中,是妖异眩美的神采,一口鲜血猛然喷出,染红了那破碎的窗棂,她承认……

    她输了……这感情啊,还真是碰不得。

    可是,她不会输不起的……失去的,她永远都记得。

    乐嘉言……乐嘉言……你知道,你失去的是什么?我南迎风知道,而你,永远都是蒙在鼓里的那一个……

    混蛋!你会后悔的!!

    她的眼底,隐着狂乱的光芒……凄厉的杀气……

    泪,如天幕下的朝露,只一滴,却是让人窒息的轻盈澄澈。

    ……

    “迎风……”

    一声轻叹从背后传来,那熟悉的感觉,蓦然击穿迎风颤抖的背影。

    可笑,怎么可能!她生了幻觉吗?看来,是真的快要死了……

    怎么会听到南天杨的声音?

    “迎风,哥哥来迟了。”那声音再次响起,清楚明亮,带着低低的忧愁和愧疚。

    迎风站在那里,没有回头。

    她已然是虚脱了……身下的鲜血还在流着。一滴一滴,妖异的红弥散在地上,晨光初曦照耀下,红的耀眼,刺目,还带着几分凄绝的幽蓝。

    乐嘉言……乐嘉言……她嘲讽的低唤着这个名字。

    他说过,不管她是谁,只要完完全全的她,他得到了,可现在,伤害起她来,竟也是完完全全的,不留一丝活路。

    身后有一股冷风袭来,继而是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迎风虚弱的身子倒在他的怀中,她抬头,撞进了他的眼中。

    墨发如丝,温润缠绵,一身米色的长衫简单朴素,是他一贯喜欢的简朴和颜色,那熟悉的眼神,熟悉的容颜,竟真的是南天杨,她千年之后的哥哥。

    她看着他,只觉得恍如隔世。

    此刻,这朝阳如火,将这瑰丽宏大的荡剑门笼罩在一层耀眼莹润之中,亭台楼阁,水榭长廊,有谁曾想,这看似恢弘壮丽的荡剑门内,竟是上演着如此泣血焚心的一幕。

    千古不变的争斗和陷害,有多少人,困在这荡剑门内,终其一生……那翠色碧松,莹白飞雪,满眼皆是恢弘壮丽,可是,她却等不到这里的明年花开……

    她本想,她可以看到雪水融掉,春暖花开的……

    可以跟他一起,赏庭前花开花落的……

    “哥,带我走。”迎风的声音很轻很轻,那苍白的容颜没了先前的凄厉仇恨,仿佛一抹浅浅的清影,随时,都会被灼热的日光燃烧殆尽。

    “嗯。哥哥带你去翼印门。”南天杨说着,抱起迎风的身子,转身欲走。

    “站住!”身后响起狂乱的吼声。

    迎风麻木的抬眼,凝视着他,那平素里璀璨耀眼的桃花眼,此刻,满是冰冷与嗜杀的光芒,那染了痛苦杀气的容颜,好似无边的岩浆,一旦挣脱出来,便立刻是那恶魔鬼魅,要将她吞噬殆尽。

    从他将她打出房间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她的他了……

    “乐嘉言,我是她的哥哥,带她走,天经地义。”南天杨抱紧了迎风,却没有踏实的感觉,怀中的少女,微眯着的眼眸透出丝丝迷幻的光晕,他抱着她的胳膊,沁凉一片,宛如怀中的,只是一团冰冷无情的雪花。

    淡淡的血腥味道传来,他看着她双腿间的鲜血,似乎懂了什么。

    “原来,她竟是你堂堂翼印门掌门的妹妹啊!”乐嘉言嘲讽的声音之中,说不尽的诡谲冰寒。

    南迎风……是真的吗?你是他的妹妹?

    “乐嘉言,我跟妹妹失散多年,也是今天才得知我的妹妹一直在你荡剑门内的,有些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样!既然我妹妹得罪了你,那么我就将她带走!永不相见。”南天杨眸光一闪,一抹幽蓝暗影在眼中层层叠叠的溢出来,是让人看不透的诡异暗涌。

    “好一个才刚刚得知……”乐嘉言站在那里,颀长的身影冰冷如霜,他的目光落在迎风身上,只觉得从未见过她这妖惑迷离的眼神,有一种感觉很奇怪,不似先前的狂乱心痛,而像是那极钝的刀子,一下一下的划着身体的痛意。

    他终于撕开了她的伪装吗?

    早知是这样,他本不该带她见义父的。她究竟是为何要杀了义父呢?义父真的跟那乐谱没有关系的!!

    ……

    “哥,带我走,快!”迎风捂着肚子不看乐嘉言,身下的血,红的刺目。

    乐嘉言身子微怔,他两次出手都是留有余地的,她的身上怎会有这么多的鲜血?

    “走!”迎风见南天杨迟疑了一下,猛然低喝一声用尽了权利,那白皙的小手紧紧抓住了南天杨的衣袖。

    她最后看了一眼乐嘉言,那眼底的怨毒嘲讽,如冰河决堤,汹涌而出。

    南天杨心疼的看着迎风,可眼底一丝复杂的愧疚,还是不小心泄露了出来。

    他抱着迎风,在乐嘉言如刀似箭的眼神中,迈开步子就往回走。

    乐嘉言身影僵直的站在原地,看着那一路蔓延的血迹,身子一颤,几乎站立不稳。

    他究竟做了什么?

    ……

    掌门阁的门口,蓝十五呆呆的矗立在那里,看着被南天杨抱出来的迎风。他清透纯净的眸中隐着点点晶莹,那单纯的容颜,似乎在此刻,成熟了很多。

    “迎风,你怎么了?”他想要上前,却见南天杨脚尖一点,一个起落之下,已是抱着迎风远离他几丈开外。

    “十五,等我,我会去冰阁找你的。”迎风此刻说出的,不是誓言,而是仇恨。她没有再叫他四师叔,她已经不是荡剑门的人了。不是吗?

    蓝十五嘴巴张了张,为迎风那一声十五莫名悸动,可是看到她满身的鲜血,心底,又是冰凉一片。

    “迎风,你真的是他的妹妹?”他不可置信的开口,曾经,他猜想了那么多关于她的一切,竟是没想到,她会跟翼印门扯上关系。

    迎风没有回答他,只是安静的闭上了眼睛,那隐藏起来的深幽寒芒,藏着蚀骨焚心的灼热。

    即使闭着眼睛,她也能猜到蓝十五的神情。该是那种痛苦却自责的吧。

    真是个傻瓜。

    他总是这样,明明想要站在她的身边,成为唯一可以保护她的那个人,却又顾及着自己的实力,总在暗中使劲,没关系,从今天开始,她会帮他。

    让他站在最顶端,成为最强大的王者。

    只要他将来不后悔要承受,那高处不胜寒的孤独。

    ……

    身体的痛如潮涌传来,迎风恍惚间,似乎还看了另一张面容。

    岑崇轩……

    只一眼,太快了,虚弱的她根本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或许,是他隐藏的太好了,这才是岑崇轩,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

    很好……

    你们且都等着,我一定会查出真正的凶手……

    是谁,将我引入这棋局,就等着他日,我用这双素手,十倍百倍的还给他吧。

    迎风微微的睁开眼睛,不再有昔日的纯净明媚,有的,只是寒洌的怨毒!

    ……

    ……

    翼印门

    “掌门,大人倒是无恙,就是孩子保不住了……”

    冥冥中,有一道苍老小心的声音传入耳中。继而,便是南天杨的一声叹息。

    迎风微微蹙了眉头,心底某处,蓦然成殇。

    她真的是怀孕了吗?那个可怜的孩子,还未出生就已经不在了……

    孩子!孩子……她跟乐嘉言的孩子啊。为何,要抢走这条鲜活的生命,属于她的孩子,为何,不能让他平安的诞生。不过一条小小的生命啊,何其脆弱,为何,不让他来到这个人世间。

    迎风闭着的眼眸,一行清泪悄然滑落。

    这血海深仇,她记住了。

    她恨乐嘉言,更恨背后布局害他们之间产生误会的那个人。

    她定要将他揪出来,挫骨扬灰!!

    ……

    三天后

    迎风从混沌之中醒来,身边,是衣不解带照顾了她三天三夜的南天杨。

    “迎风,起来喝药了。”南天杨见迎风醒来,不顾自己连日来的疲惫,扶起迎风的身子让她靠在自己肩头,一勺黑稠的汤药递到迎风嘴边。

    “药很苦。”迎风皱着眉头,远远地就闻到了那苦涩的味道,不觉得,眼底,也跟着泛起酸涌,她别过脸去,垂下的眸子看不到任何情愫。

    “傻丫头,药岂有不苦的,良药苦口啊,吃完了,哥哥给你蜜饯。”南天杨宠溺的拍拍她的脑袋,将一勺药轻柔的递到她唇边。

    语气虽然是哄着的,可眼神却是坚定执着的,不容她继续任性胡闹下去。

    迎风长长地睫毛忽闪几下,听话的咽下那苦涩难闻的中药,胃里面,翻江倒海的感觉袭来,她捂着嘴巴,险些将汤药吐了出来。

    这具身子本就弱不禁风,如今,小产过后,更是虚弱不堪。

    “你怎么会来?”迎风忍住反胃的感觉,又喝了一口,她看似随意的一问,却是涵盖了很多内容在其中。

    南天杨都来了,那么千年后的莫尔斯集团岂不是乱套了吗?

    “你昏迷后的一个月,再次醒来,却完全不是你了,我看着那个拥有陌生眼神和神情的人,我就知道,这绝对不是我认识了十五年的你!后来,我从爷爷书房内找到了那本书,看出了里面的玄机,我也从书房后的隧道里面来到了这里,我不能让你一个人找寻那三样东西,有我帮你,会快一些。”

    南天杨虽然如此说着,可眼底隐着的却是一抹怪异的算计,因为,他根本不想帮迎风找那三样东西,更不想迎风回到现代。

    他跟迎风在这里相逢,是缘分,亦是命中注定,在现代,他不能光明正大的追求迎风,亦不能让她成为他的妻子,而在这里,凭借他翼印门掌门的名号,可以让迎风过最幸福的生活。

    “你都来了,爷爷该怎么办呢?”迎风身子一颤,她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那对它疼爱有加的老人。

    “这个你不用担心了,醒来以后的你,也就是突然改变的那个人,嫁给了宁江骋,酒店的危机也解决了,我母亲失踪了,爷爷很好,只是,那条隧道因为我的闯入触动了机关,我们要是回去的话,会比较麻烦。”

    南天杨话音刚落,便觉得迎风身子冷的厉害,她低垂着脑袋,长长地留海盖住了眉眼,看不到她的情绪和心思。

    她娇弱的身子趴在床上,好像冥冥中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正要从这小小的身子里面冲将而出。

    “危机都解决了?我做了这么多……到头来不过是平白忙活一场了吗?”迎风喃喃低语的声音传来,却如冰河决堤一般清脆甘洌,挟裹着丝丝渗人的寒气击中南天杨的身体。

    他的身体,就处在这寒冰碎玉之中,忽然,有些止不住的发抖。

    他是最了解迎风的人,亦是这世上唯一能掌控她心灵的人,却在此刻,有些胆怯了。他对迎风撒谎,其实,他们能够回去的,可是,他不想再看到迎风精心算计,步步为营的样子,她应该是快乐和纯净的。

    不该,沾染上世间最肮脏狠辣的算计、背叛、伤害。

    当他从隧道之中跨越千年追寻她而来,上天真是待他不薄,给了他一个高高在上的身份,还有,一副健康强大的体魄。

    他不再是那个坐在轮椅上,要拼命仰望才能够到迎风的南天杨了。他继承了死去南天杨的所有武功修为,他足够强大,亦是唯一知道迎风一切的人。

    所以,他要留住迎风,将她留在身边,成为他的妻子。

    他比迎风晚来了几天而已,却是在暗中目睹了迎风在荡剑门内的一切举动,他一直受着相思的煎熬,十五年的愿望即将达成,他不容许自己走错一步。

    床上,迎风缓缓抬起头来,她靠在床头,那一贯清冷澄净的容颜,此刻,竟是透出些许妖冶娇媚,仿佛,先前的伤害和疼痛,都不曾发生一般 。

    她懒懒的靠在床头,神情淡漠慵懒,一缕发丝缓缓垂下,贴在她晶莹如玉的面颊上,粉唇微微开启,说不出的光华流转。

    “即使爷爷不需要我找的那三样东西,我若要回去,也是要靠那三样东西才能打开隧道的……这样挺好的,只要找到了那几样东西,我便可以回去了……”迎风说着嘴角轻轻弯起,却不是淡淡的笑意,而是一丝让南天杨心疼的崩溃放纵。

    是真的放纵了吗?迎风从南天杨眸中捕捉到了他情绪的变化。

    呵……他还是不了解她。

    “迎风,以后就留在这里吧,哥哥会好好照顾你的。”南天杨坐在床边,伸手想将迎风揽入怀中,他还不想告诉她,他并非她亲哥哥的事实,他在等待合适的时机。

    “看看在说吧。”迎风却是很冷淡的回答了他,她翻个身躺了下来,将绝美的容颜隐在暗处,那瘦弱的身躯无端裹了冰霜一般。

    “对了,你怎么知道是我的,我的容貌跟现代的,可是天壤之别。”迎风背对着他,看似随意的开口。

    “因为名字,也因为你的处事原则,普天之下,没有人能做到行事如此谨慎且滴水不漏了。”

    “原来你早就在暗中观察我了。”迎风说着,微眯起眼眸,那寒玉般的神采微微乍现,莫名的,就让南天杨觉得紧张,迎风好像怀疑他什么。

    “身为翼印门的掌门,岂能不了解天下第一帮派荡剑门内的事情呢,反之,我翼印门内也有荡剑门的探子,可谓yīn魂不散呢。”南天杨看似无奈的说着,可一双瞳仁却深深地凝视迎风,生怕,错过了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

    “是吗?”迎风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她眼睛缓缓睁开,回头淡淡的瞥了南天杨一眼。

    “你还喜欢玩那种游戏吗?”她看似是转换了话题,整个人也轻松了很多,可南天杨却不敢有丝毫的松懈,一小步的破绽就会被迎风敏锐的捕捉到,到时候,他所有的计划就会溃败的一塌糊涂。

    跨越了千年之后,他不允许自己再犯任何错误。

    南天杨换上一贯的置身事外的淡然神情,缓缓起身,语气之中带着几分揶揄。

    “你现在身子身子这么虚弱,我若还跟你玩游戏的话,岂不是欺负你了吗?况且哥哥现在这个身体,你输定了!”南天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轻松自然。

    “是啊……”迎风仿佛是在自言自语,过了一会,南天杨听不到任何动静,他探身小心翼翼的看过去,只见迎风闭着眼睛,呼吸平稳,似乎是睡着了。

    南天杨放下心来,轻手轻脚的走出了屋子。

    屋外,暖阳刺目耀眼,他竟是止不住打了个寒战,方才发觉,自己手心里面竟然全是汗水。因为面对迎风的时候撒谎了,他竟如此的紧张。

    只觉得自己在她那双眼睛的注视下,周身冰凉,如置身冰窖之中。

    他以为他完全看懂了迎风,却不料,竟是敌不过她一眼的光华流转。

    屋内,迎风听到身后离去的脚步声,缓缓睁开了眼睛。刹那间的璀璨夺目,却没了以往的寒洌冰雪,此刻如一团烈火一般,迸射出凄厉嗜血,恨不得将这天地苍茫燃烧殆尽。

    她心中嗜血自问,究竟,为何,要去触碰那感情呢?

    ……

    接下来的几天,迎风又在床上浑浑噩噩的躺了两天,她强撑着身子下床去院子里的时候,天气似乎暖了很多。

    虽然是夜里,却没有呼啸的北风吹痛面颊,这里的空气似乎跟荡剑门不一样啊。

    蓦然,因为想到了荡剑门,胸口那里好像针扎一般,刺痛,却看不到伤口。迎风平静的往前走着,一步一步,她告诉自己,荡剑门已经是过去了……

    她冷冷笑着,一步一步走进院子,似乎在提醒自己,那仇恨新生,她一一记着了……

    迎风不知,在她身侧,南天杨已经痴痴地凝视她很久了。看着那月下芙蓉一般的容颜,平添上几分让人心疼的凌然冷冽,他的脚步就生生的定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接近。

    这迎风阁,为她而取名,此时幽静安然,姣月在院中的池水中荡漾着圈圈涟漪,如此场景,是他幻想中能跟迎风携手相伴的地方。

    可如今,迎风近在咫尺,他却清楚的知道,他们之间依旧横着很多障碍。

    突然,静谧的夜空响起一声急促响亮的声音。

    “欧啊!欧啊——”

    像是驴子的叫声,分外响亮刺耳。

    “飓风!是你吗?”迎风低声唤着,唇边扬起一抹久违的笑容。

    一定是他的,那拥有忧郁眼神,世间独一无二的驴子。

    他来找她了,他认定她是他的主人。

    “欧啊!”又是一声叫声,紧跟着嗒嗒的声音传来,那驴子仿佛是从天而降一般,就这么,神奇的出现在迎风面前。

    暗处的南天杨不觉诧异,这翼印门戒备森严,尤其是迎风阁内,这小小一头驴子究竟有如何能耐自由进入?

    难道,真的如外界传言,荡剑门内出了一只神兽驴子?

    皎洁的月光洒下,如一层薄雾轻柔穿透昏暗的光晕,驴子好像踏着一地的雾气而来。他凑近迎风,脑袋在她身前不安的蹭着,一下又一下。

    终于见到她了……真好。

    等看清楚了眼前的人是南迎风无误后,驴子似乎是长舒了一口气,继而,抬头,又是那种忧郁的眼神看着天空。

    他似乎在说,还是不要看我了,我很忧郁,而且今天特别的忧郁。

    迎风拍了拍驴子的后背,本以为他火急火燎的赶来,定是要给她什么惊喜的,却原来还是要看他耍酷,迎风不觉摇摇头,牵着驴子在院子里面散步。

    驴子淡淡的瞥了迎风一眼,嘴巴动了动,只是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好像是极其不耐烦的跟着迎风在走。他的余光看似不经意的瞥了一眼身后,却将南天杨的身影深深地印入脑海。

    因为这个男人在这里,所以他才不会表露出自己的身份,他在等机会,等一个只有他跟迎风两个人的机会,省的又像上次一样,被一个该死的醉汉搅了局。

    “你来了真好,我身边就有了一个值得信任的人。”迎风微眯着眸子,笑的绚烂绝美,可那犀利的眼神却让人不寒而栗。

    驴子眼睛眨了眨,眼中有不屑,有对迎风用词不当的鄙视。

    他不是人,好不好?

    “我说错了吗?”迎风见驴子如此模样,声音带着低沉的蛊惑,她扬手拔下了头上的发簪,微眯着的眼睛是警告也是胁迫。

    驴子哼哼唧唧一声,极不情愿的认同了迎风将他化为人类,他低下头,撇撇嘴,不再表露任何情绪。

    迎风拍拍他,收回自己的发簪,果真是神兽啊,记性这么好,还记得在荡剑门的时候她用发簪袭击过他。

    蓦然,迎风大脑被三个字定住。

    荡剑门……

    荡剑门内有那个人……乐嘉言。

    这个名字刺得她心口很痛,她脚步停在原地,很想过滤掉那个名字,可惜,却总是在她心底最深处,一遍一遍的出现。

    此时,那晶莹剔透的容颜下,漫过的是幽冥刻骨的恨意。

    那悲凉凄厉如昙花一现,绝美绽放后,迅速消失在尘世,永不得见。

    夜凉如水,星光倾斜,寂月皎皎催断人肠,南天杨身影僵直在原地,这一刻,竟是忘了呼吸,他以为自己是洗净了前世的罪孽才来的,他以为,他的重生是瑰丽灿烂的。

    却不知,迎风的一句话,已经将他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她说,驴子来了以后,她的身边就有了一个值得信赖的人了。

    一个……而已……

    他不是。

    她不信任他……

    南天杨指尖抠进了身侧的石壁内,身子僵立在如水夜色中,看着那抹娇小的身影越走越远……

    不知何时,指尖将石壁抠出了一个洞,斑斑粉尘落下,在空气中肆意飘摇。

    “迎风……从此刻起,你将不再是我的妹妹,你会是我南天杨唯一的妻子。”

    他喃喃的咕哝着,那看似洒脱温和的容颜下,一颗心,早已坚硬如铁。

    他不会再回去的,亦不会让迎风再从指尖溜走,他现在是东璃国叱咤风云的人物,绝对不是二十一世纪那个瘫子、废物。

    他不用再忍受宁江骋嘲笑他自不量力,明明是个残废还想要跟迎风上床,现在的他,是真正的男人!!

    倏忽,身后有细微的脚步声传来,虽然很轻他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

    “是你?”南天杨回头,对上男子深幽残冷的双眸。

    “她都回来好几天了,为何我不能回来?”男子冷哼一声,那看似冷峻刚毅的容颜之下,隐着的是属于他独有的残酷嗜血。

    他不是一个仁慈的人,所以,南迎风没有按照他的要求做到,他来这里找她的麻烦来了,他在地窖内等了一天一夜,等来的不是鲍鱼、鱼翅,而是乐嘉言的全面围剿,笑话!

    真当他是任人宰割的宠物吗?

    他好久没动手了,乐嘉言又不肯亲自出手,对付那些暗卫,他打的实在不过瘾,如今回来,只想好好地修理一下那个丫头。

    “别打她的主意。”南天杨看到男子眼中跳动的火焰,压低了声音,狠狠地说着。

    “奥?是吗?你喜欢她啊!真是有趣!”男子笑声嘲弄,神情故作惊讶。

    “严子墨!你该知道自己的身份!是我……”

    “是你收留了我,那又怎样?南迎风失去的那个孩子……”

    “闭嘴!你别胡说八道!”南天杨赫然打断了他,他额头青筋暴跳,桃花眼中噙了丝丝冰寒的杀气。

    严子墨冷哼一声,唇边噙着邪肆的笑意,根本没将南天杨的威胁放在眼中。

    “南天杨,你忘了吗?我是魔,不是人啊……我严子墨在世人眼中不过是个大魔头……试问,魔,岂会受人的威胁!”严子墨的声音满含嘲讽与不屑,他懒懒的靠在一棵树上,目光追逐着那抹牵着驴子远去的娇小身影。

    “你究竟有什么目的?”南天杨握紧了拳头,逼近他。那冰冷惊疑的眼神,似乎是要吞噬这黑夜,连同将严子墨也一并吞入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