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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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1章

    李文彩带着陈妈妈他们到族里各个亲戚家转了一圈,略坐一会,不到八点就回来了,因为未出嫁的女孩子不需要出去拜年,陈天晴陈天晴还有李文文就在家里陪着陈奶奶,在此期间,也有不少人来给陈奶奶拜年的。

    陈妈妈她们到家后恰巧遇到一波还没走的,柴秋霞作为女主人就带着李文文给大家张罗茶水和瓜子,屋里的暖气很足,薛冰进屋后就把自己外面的长外套脱下了,她里面穿了件贴身黑色毛衣,在她这个年纪,她的身形保持的算好的,穿贴身的衣服一点都不突兀,当然是最明显的是她胸前的那个挂坠,绿汪汪的,半个手掌那么大,雕的花样有点像鱼,周边还有海浪样的波纹。

    挂坠大家都看到了,但陈家村这种地方,虽说是算富裕的,女人们平时披金挂银的很多,几万块钱买个金项链什么的也算不上什么事,可对于翡翠和玉这类东西,他们知道的还是不多,最多就是觉得这东西真漂亮,再不然就想肯定很贵,没人认为是假的,陈建友现在功成名就,薛家听说又是极有本事的人家,不至于戴个假的鱼目混珠。

    外面来的人和薛冰不熟,当然就不会谈论这种太亲密的话题,倒是一向寡言的柴秋霞满是惊叹地说了句,“天蓝妈妈这个挂坠真是漂亮,是翡翠的吧?”

    薛冰笑说,“前几年买的,去年刚找个老师傅雕出来。”

    “你眼光一向是不错的,对了,咱大嫂年前还买了个镯子的,好像也是翡翠的,是吧,大嫂?”

    陈妈妈拿了核桃夹子给屋里的人夹核桃吃,也不说话,李文彩年根底下得了个镯子,她倒是知道的,说是刘雪孝敬的年礼,昨天中午在他家吃饭的时候还露出来炫耀了一回,自己说的是花了十万,不过当时薛冰正好有点事出去了,没见到那一幕,要让她说,刘雪手里有钱,她信,但要让刘雪拿出十来万买只镯子孝敬婆婆,她还真有点不信,估计这老三媳妇也是这么想的,而这老四媳妇和她家里的一个嫂子是合开珠宝行的,听说规模还不小,北京上海香港等地都有分店。老太太平日里戴的金耳环,金镯子都是他们孝敬的,陈天齐不知道,陈天丽结婚的时候,这个四婶是送了一整套金首饰,这样想想,老四一家被人格外看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谁不愿意有个出手阔绰的富贵亲戚,人之常情。

    李文彩看了柴秋霞一眼,不明白这个拙嘴笨舌老三媳妇今天怎么突然伶俐起来,还会主动搭话,她的镯子即便是比不上老四媳妇的挂坠,但十万块钱也不是什么便宜货,于是她撩下袖子大方地亮出来说,“年前雪给买的,我说不让买吧,她非要买,还直接就送到家里来了,我后来自己想想,这毕竟是做儿女的一番心意,十来万能买个好镯子的话也值得了。”

    听她这话,十来万在她家就不算什么大钱,其他人能说什么,当然都说儿女孝顺,又有本事赚钱,做父母的好福气。

    李文彩跟着说笑两句,见李文文到她跟前倒水就拉住她的手和其他人说,“我就喜欢这个侄媳妇,又乖巧又懂事,还是个大学生,这名字都和我有点像。”又和李文文说,“你和天意都是有出息的,我这个做大娘的有两句实在话要嘱咐嘱咐,你们小辈也别不爱听,你们爸妈这辈子不容易,手里有点钱,都给天意上学和娶媳妇了,你看你妈,过个年,身上也没个好的穿戴,你们结婚后可要好好孝敬他们。”

    柴秋霞脸上的难堪一闪而过,李文文的脸上也有些不自在,但她还是答应着,“我都记住了,大娘。”

    李文彩拍拍她的手,“这才对,你父母不容易啊……”

    她话还没说完,陈妈妈把夹开的核桃推过去几个说,“我夹了这么多核桃,大嫂,你也别光忙着说话,尝尝天意家买的核桃好吃不?”她见李文文还傻站在那里,就说,“文文去西屋看看你奶奶那边还有水吗?她那屋说话的人多,喝水快,你勤快点跑着。”

    薛冰有时候真是挺佩服她这二嫂的,别看就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那说话做事的爽利劲儿,敢说敢做,还让人挑不出错处来,真是百里挑一的人物,她以前也听陈建友说过,这个二嫂是个做事最周全不过的人,只一点,不太容易亲近。

    陈妈妈两句话将李文文打发走,李文彩可能意犹未尽,就又转头打算和柴秋霞说话,薛冰抢在她之前出声说,“大嫂,你这镯子可不便宜啊,我看像个糯种的。”

    李文彩对此也不十分懂,但听她的话像是夸奖,就脱下来递给她说,“你是行家,你帮我长长眼,看看值不值。”

    薛冰笑着小心接过来,“我算什么行家,不过是见得多了,就有点经验和心得,也不一定作准的。”

    陈妈妈就坐在薛冰的右手边,她注意到薛冰起初的脸色还是可以的,不过很快微微皱了眉,“大嫂,你这镯子是小刘在哪里买的?”

    “雪和我说了,我这一时想不出是哪家店了,反正是家正规店,我家里还有发票和鉴定证书呢,怎么,有问题吗?”

    薛冰看屋里人多,含糊了句,“也不是,主要是我这眼光也一般。”

    李文彩又打电话问刘雪,刘雪今天在家里照顾睿哲,到现在还没到山上来,两人在电话里这样这样交涉一番,电话到了薛冰手里,也不知道刘雪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就只见薛冰面色和缓地应了几声。再之后薛冰就没对镯子发表什么意见,把镯子还给李文彩后,转而谈起一些其他的话题。

    快到十点的时候,老太太那屋说话的散了,陈妈妈也趁此说,“出来一早上了,冒冒还在家里呢,也不知道安修他们回去没有,我回家看看去,你们待会都到我家去玩。”

    陈天晴早上五点就醒来,到这会也有点累了,就和她一道回去了。路上的时候陈天晴就说,“妈,你说大娘那镯子是不是有问题?我听四婶刚才那话说的不清不楚的,看半天也没给出个明确的说法。”

    自己闺女不是旁人,陈妈妈对着她就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了,“你四婶这人聪明着呢,她一年就回来这么一两次,可不愿意掺和这些家务事,让人背后骂她。”谁不愿意落个清净。

    陈天晴抿抿嘴,“也是。”站在人家婆媳中间,得罪哪边也不是。

    陈妈妈他们都知道章时年是喜静的性子,早上出门的时候就把院子门从里面直接锁了,现在回家,看到门还锁着,陈妈妈就知道陈安修他们还没回来。进门之后果然是,院子里静静的,早上落到一地红鞭炮皮还在,屋里就章时年在逗冒冒,父子两个在沙发上笑着抱成一团。

    他们家开门后,就陆续有人到他家串门子拜年,今天村里的人都是把门大开着,谁来玩都欢迎。十年多的时候,陈爸爸和陈安修先回来的,陈天雨领着吨吨还在别人家里打牌打地热乎。

    冒冒一看到陈安修就张着手扑过去了,“爸爸,爸爸……”

    陈安修蹲下来扶住他,不过没让他太靠近,在外面转了半天,一身的烟味,“你先去和大爸爸玩,我换件衣服。”换衣服之前先把口袋里东西掏出来,满满的都是各种的瓜子糖果开心果之类的,每到一家进门就被塞一把,最后从裤子口袋里还掏出一把皱巴巴的红包,对章时年不无得意地炫耀说,“看我今天赚发了。”

    冒冒看那颜色新鲜,就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就过来伸手要,陈安修不给他,一股脑的塞给章时年,“见面分一半,就知道你这人一定很久没收过年红包了。”

    章时年好笑地接过来,陈安修换衣服的时候,他就帮着打开,红包看着真不少,总共有十来个,但里面的钱多的有五块,再就是三块两块一块的,所有的一共加起来还没五十块钱,一看就是那种见者有份,群发的红包,亏得这人还炫耀半天。

    陈安修换完衣服,闻闻什么烟味很淡了,就在章时年边上一屁股坐下,看到桌上那堆钱的时候,自己也笑了,不过他笑地和章时年不同,他觉得,“咦,还挺多的,章爸爸,你有没有给我准备个红包?”

    他只是喜欢玩闹,哪知道章时年竟真的起身了,接着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两个红包,朝他晃晃说,“一个吨吨的,一个冒冒的,你想要哪个?”

    陈安修扑上去咬他,“你自己收着吧。”不甘心,就这么被两个儿子比下去了。

    冒冒一看,大概觉得还挺好玩的,也过去伸出双手紧紧抱住章时年的腿,章时年上面挂一个,下面挂一个,应接不暇。

    “壮壮,你大娘他们过来了。”大白天的,陈妈妈也没想太多,意思性地敲敲门就把门推开了,一开门看到屋里这景象,微微愣了一下,转而无奈地摇摇头,在一起快两年,冒冒都这么大了,看这两人的黏糊劲。

    陈安修虽然章时年面前耍无赖惯了,但在自己妈妈面前,还是要做出几分要脸皮的样子来的,他笑嘻嘻地从章时年身上跳下来,对还站在门口的妈妈说,“我们这就出去。”

    陈妈妈撂下一句,“整好衣服再出来。”看章时年脖子那里被壮壮啃的,今天大年初一,人来人往的,章时年也由着他。*

    *

    因为各种的yīn差阳错,薛冰这还是第一次见章时年,她一直倒是知道陈安修和个男人一起的,不过这事也轮不到她插手,她就抱着一种冷静的旁观态度,对陈安修的另一半也没太大的好奇心,如今一见人,她心里讶异这人的气度,薛冰比着刘雪他们的眼光又不知道高了多少,她觉得这人有种世家子弟低调的雍容,这可不是光有钱就能培养出来的,要经过数代的积累才能在子孙身上沉淀下来的一种东西。可是看到陈安修,她又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她挺喜欢这个侄子,但无法将他和那种世家子弟联系在一起,风马牛不相及的感觉。

    薛冰在陈家的地位超然,并不表示在章时年这里的地位也超然,他感觉到那人在他身上短暂停留的疑惑目光,但并不打算理会,来的都是些女人,他露面打个招呼就回屋去了。其实陈安修和这些大娘婶子的也没太多话讲,可人家都到门上了,特别是四婶难得回来一趟,他也不能像章时年一样洒脱打个招呼就走人,少不得陪着聊两句。

    “来了这两天也没能和你坐下来好好说说话,这两年听说在家里做农家乐,生意怎么样?”薛冰招呼陈安修在他身边坐下。

    “刚刚起步,现在看着还行。”陈安修当兵的时候,基地离着广州不远,他放小假的时候,常去四叔家走动,可能因为这个原因,他能感觉出在家里的这些亲戚中,这个四婶对他还算是亲近的。

    “自己做生意辛苦点,但比给别人打工好些,时间上也自由。”

    “四婶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你自打退役后,也不去广州那边玩了,我和你四叔还在家总念叨你。”

    开始那几年陈安修确实是在刻意回避那些能引起回忆的地方,但这两年放下一点,可是能不接近,他还是不愿意去接近,而这些他不能对四婶开口,就说,“是想去的,不过家里有两个孩子拖着,总是出不去。”

    “那有空的时候就带着他们一起来广州玩,你四叔忙,但我的空闲时间多。”

    陈安修答应着。

    过会刘雪带着睿哲来了,见薛冰和陈安修坐在一起说话,就凑过来了,如果和别人还能没话找话说,那对刘雪,陈安修真是想张嘴的欲望都没有,不是厌恶,就是懒得搭理,看到就心烦,他借口打个电话就出来了。

    中午陈爸爸他们有人请喝酒,薛冰他们就在这边吃的饭,陈奶奶也过来了,昨晚熬到半夜,今天一早起来忙活这大半天,连陈安修这大男人都有点犯困,但下午还有陆续有人来玩,他们也不好关起门睡大觉,不过吨吨已经熬不住,跟着天雨在别人家蹭完饭,回家就躺下了。

    今天天气本来就不是很好,上午风很大,好不容易中午风停了,半下午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就飘起了白毛大雪,林海双他们就是在雪刚开始下的时候来的,在绿岛,年初一没有走亲戚的习惯,上门就是玩的,都是空着手。

    陈奶奶在这里,他们既然来了,怎么也得先去和陈奶奶拜个年,李文彩那个镯子露在外面,绿油油的晃眼,林海双刚坐下就看到了,就嘴巴很甜地说,“大娘,你这镯子看着可真不错。”

    李文彩上午的时候其实被薛冰那态度弄的有点打鼓,她又不是个傻的,就是薛冰嘴上不说,她也会自己琢磨,但她炫耀半天,总不好因为薛冰的一句话藏起来,这不是摆明自己心里发虚吗?所以这会被林海双称赞,她心里也并没有多少高兴,“也就凑合戴戴。”

    陈天雨和林海双年纪相仿,平时玩的也好,此时见林海双那出息的样子就说,“你少在这里拍马屁,我大娘这镯子十几万呢,你弄坏了,赔得起吗?”天雨不知道上午的事情,这么说倒没其他的意思。

    “十几万?”林海双更凑近点看看说,“不对啊,大娘,你是不是被人骗了。”

    刘雪腾地一下站起来说,“你知道什么,我们买的时候都是有鉴定证书的,你难道还比专家厉害吗?”

    林海双也不和他一般见识,朝他摆摆手说,“嫂子你这话就不对了,我带旅游团出去,进的翡翠店多了,假假真真的见,不敢说十分肯定吧,但也能看个七七八八吧,就大娘这个,我怎么看都像是冲过色的,大娘以防万一,你还是再找人鉴定一下吧,如果真是冲过色的,那连一万都不到,你花十几万可见就太亏了……”

    林海双这几年开旅行社,有时候还自己当导游,嘴皮子练得比谁都溜,别人来不及阻止,他就把话都倒干净了,不过也实在太不会看眼色了点,这里还有这么多人呢。李文彩被这话堵得冷脸又不行,想笑又笑不出来,表情就别提有多怪异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写到半夜实在刷不开晋江,今天一到公司就开始刷。

    第262章

    林海双就像是没看到李文彩的脸色一样,还热情洋溢地说,“大娘,你下次买翡翠,你找我,我认识很多做这个行当的,保准能比这个便宜,质量还好……”

    李文彩和刘雪的脸色此时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形容了,再说下去场面难保不会失控,陈妈妈出声打断他说,“行了,海双,就没你不知道的事情,专家都还有走眼的时候,你就能这么肯定,别在这里添乱了,去东屋里和你哥哥他们说话去。再胡闹,我给你爸爸打电话了。”

    陈妈妈发话,林海双就不敢反驳了,笑嘻嘻地站起身讨好地说,“姑,那我不说了还不行?”让他爸爸知道,他大年初一就在姑姑家挑事,他爸爸非得拆他一根肋骨不可。

    陈妈妈扬扬手赶他走,“去和你哥哥们玩去。”

    林海双如获大赦,忙不迭地点头答应,只是刚走出一步,他又回头和李文彩说,“大娘,要不,我给你留个电话吧,我真有朋友……”

    陈安修直接上手揽住他脖子将人拖出去,陈天雨又喊了跟着林海双来的一个小男孩,十五六岁的年纪,叫做林海逸的,这人是林海双的堂弟,也算是他家的亲戚。

    章时年闲来无事,正在窗前的书桌上静静做了会数独,见有人进门,就主动停下了手。

    一进门,人都没来得及介绍,陈安修就搂着林海双的脖子压了两把说,“行了你,长能耐了,什么时候练出来这么一手,还会分辨翡翠的真假了,说的还头头是道的。”就林海双这番话,今晚大娘和刘雪回家不打起来才怪,刚才那两人的脸色都什么样了。

    林海双从陈安修的胳肢窝下努力地抬起头,他见人也不是特别生气的样子就舔着笑脸说,“也不是很多了,就一点点,一点点而已。”

    陈天雨在他屁股后面踢一脚说,“就一点你就敢出来显摆,再让你知道多点,你还想做什么?”

    兄弟们平时打闹惯了,被踢一脚,林海双也浑不在意,但一听陈天雨这话,他跳起来说,“二哥,要没你那话在前面垫着,我也不好接后面啊。”

    陈天雨一头雾水,“我拿什么话垫着?”

    “我本来只是想夸那镯子漂亮的,结果你说花十几万买的,碰坏了怎么怎么的,这说明什么,说明她肯定很得意那镯子,肯定不止一次地炫耀过,你不就是暗示我配合你打打她的脸吗?”二哥在他面前不止一次说过,很厌恶大娘的胡搅蛮缠。

    陈天雨恨不得敲他,“自作聪明。”他是不喜欢李文彩,可也没想年初一在自己家惹事。

    陈安修听出点味道来了,松开人问,“这意思是,镯子是真是假,你也不确定?你到底懂还是不懂?”

    林海双活动活动脖子,大大咧咧地说,“懂是懂,但你们也知道,我又不是专职做这个的,怎么可能一眼就能看出真假,还是戴在她手上的情况下,就是专家也不一定有这本事,你大娘这个镯子,说实话,做工还不错,戴出去的话很能糊弄人的,我这个懂点行的都看不出来,别说是一般人了,即使是假的,也值点钱。”

    陈安修双手环胸,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手痒,刘雪和李文彩因为林海双的话回家闹完,最后发现镯子是真的,惹麻烦的就换成他们家了。

    林海双也看出有点不对劲了,咽咽口水说,“不过我可以和你们保证说,这个镯子即便是A货,也不值十来万,十万块钱只少不会多,认识熟人有门道的话,七八万拿下来问题不大。你看刘雪那个踩着脚的样子,一看就有问题,不会镯子就是她买的吧?”

    陈安修朝他肯定地点点头。

    林海双一拍巴掌说,“那百分之九十就是假的了,你看她那副心虚的样子。大哥,当初她讹你钱,还让她妈多嘴多舌地过来告状,这次让她挨顿骂也不委屈,再说假镯子也不是咱们逼她买的,是不是?”

    事情已然这样,揍他一顿也无济于事,再说他也知道林海双是帮着他们出气,陈安修就更不好说什么,即使刘雪和大娘过来闹,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不过想想刘雪刚才那态度,海双的分析也不无道理,“算你会说,这都圆的回来。”

    “本来就是这么回事嘛。”

    陈天雨就说,“如果真让你说中了,改天我请去金顶玩。”真是那样的话,也算歪打正着吧,他早就想看刘雪摔个跟头了。

    陈安修他们这边,这段至此暂时揭过去,中午的时候,冒冒见哥哥睡觉,非要脱衣服陪睡,这会可能是人的动静大点,吵醒他了,他眼睛都没睁开,就自己从被窝里钻出来了,穿着白色带着小斑马图案的内衣,胖嘟嘟的一小团,大多数人都对软软可爱的小东西没有抵抗力,就连林海双这样没结婚的大小伙子也一样,他一看到冒冒醒了,就去抱他,“哎呀,冒冒呀,叔叔抱抱。”

    陈安修喊了句,“别动他。”

    可他话说晚了,林海双已经把人搂在怀里了,但他接着就后悔了,因为他很快感觉到自己腰腹那里热乎乎的,冒冒尿在他身上了。

    陈安修憋笑地把冒冒接过来,看林海双顶着个苦瓜脸,就让陈天雨给他拿换洗衣服带他去浴室,他自己拍拍冒冒的屁股,给冒冒收拾一下,冒冒自小大多由陈妈妈带着,陈妈妈不喜欢尿不湿和纸尿裤那些东西,她人又勤快,天天洗洗刷刷的,冒冒就一直用的细棉布尿布,湿了脏了就换,晚上睡觉的时候,身子底下铺一层小褥子,小褥子下面再铺一层隔水的油布,冒冒临睡之前把他一次,一直以来也都还好,只是冒冒时不时地爱钻吨吨的被窝,有几次夜里就把吨吨一起淹了,吨吨凶他,可冒冒还这么小,想让他一点不尿床也不现实,不过凶过几次后,冒冒竟也长了点记性,他以前想尿的时候只会哼哼地扭动两下,现在想尿了,竟然还会自己从被窝里爬出来,当然也就偶尔那么两次,但这已经让人觉得很惊奇了。

    时间不早,冒冒既然已经醒了,陈安修也不打算让继续睡了,他把人抱着,章时年过来帮着穿衣服和小棉鞋。林海逸不算是内向的男孩子,不过他是第一次见章时年,心里莫名有些紧张,从进门开始就不大说话,就坐在沙发那里一颗颗的剥南瓜子吃,此时看到这一幕,忽然觉得自己的担心有点多余了。他之前还在想安修表哥是怎么和这人生活在一起的,章时年只要坐在那里,什么话都不说,就让人感觉到压力重重。

    *

    堂屋这边,林海双走后,其他人不想招惹李文彩和刘雪,自然不会再谈论镯子的问题,不约而同地开始说些旁的,就是柴秋霞心,她心里当然觉得很解恨,也没有继续在言语上撩拨,一来她担心将人撩拨火了,她招架不住,二来,她也不想得罪二嫂,林海双是二嫂的侄子,李文彩如果火了,肯定要找林海双算账,二嫂呢,肯定不让,一来二去,吵起来是必然的结果。

    但越是刻意回避,越是说明大家都认为这镯子有问题,李文彩岂会想不明白这一层,她心里那个气,那个恨,她气林海双的口不择言,可她更恨刘雪拿个假东西糊弄她,经过薛冰和林海双这两出,她已经认定这就是个假镯子,她以前何尝没怀疑过,十几万对他们家来说也不是个可有可无的小数目,她当时也不信刘雪肯出手这么大方,直到刘雪将发票和鉴定证书一起拿回来,她比照以前的核对半天,没发现有什么大出入,这才相信。

    她还想,刘雪虽然是个不省心的,处处也比不上赵小涵,但肯为她花这大价钱,可见也是有心的,她以后就睁只眼闭只眼的,不去挑那么多理了。哪想到人家压根就是拿她老糊涂糊弄着玩。亏得她人前人后地夸了这么半天,她也是六十多的人,这辈子还没这么当众丢过人呢,还是在过年的当口,还是当着这么多的妯娌和老家的亲戚。她敢说出不去十五,这亲戚里该知道就都知道了,这让她以后怎么在这诸多亲戚面前抬头,要知道在此之前,别人可都得敬他们家三分的,结果刘雪就让她戴个假镯子在众人面前被打脸。不知情的还以为他家穷的连个翡翠镯子都买不去,只能拿个假货出来丢人现眼。

    李文彩越想越气,胸口一起一伏地很明显,脸上愤怒的表情几乎就掩饰不住。

    刘雪不敢在这个时候开口劝,也没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劝,她脸上装作若无其事的,其实心里不知道已经转过多少个主意,她知道自己这婆婆面子看地比天大,当众被打脸比收个假镯子还要严重地多,如果解决不好这事,她以后绝对没好日子过,不,是今晚就过不去了。

    不过这也不能全怨她,这老太婆也太狠了,她知道自己这一年在陈家赚的名声不好听,不光是陈天齐,就是公公婆婆也不怎么待见她,本想趁着过年好好表现一下,挽回点人心,她想的是花个万儿八千的给老太婆买个金首饰,哪知道老太婆眼光倒是高,那天两人去金店的路上,经过一家翡翠旗舰店的时候,老太婆非要进去,十几二十万的镯子挨个看,真当她是冤大头,她被逼地没办法了,才出此下策,明明买了个比较好的B货,连老板都说这种是介于A和B之间的,各种证书也齐全,即便是找个懂行的,也不一定能分辨出来,谁知道林海双这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专门砸场子一样。她都怀疑是不是二婶家故意弄来找茬的,可又一想,二婶家的人应该不会这么无聊吧,但这次出事和二婶家脱不开关系是事实。怎么就这么倒霉。

    冒冒醒了要找奶奶,陈安修就把他送到这屋来了,睿哲在屋里玩他带来的玩具枪,口袋里放着个短的,手里举着个长的,一摁还啪啪啪地响,冒冒被这动静吸引过去了,就好奇地跑到睿哲面前,睿哲不想和他玩,就跑开,冒冒又跟过去,他不大会说话,但谁都能看出他对睿哲手里的枪感兴趣。

    李文彩和刘雪一声不出,那陈妈妈也不稀罕,就把冒冒抱过来,“冒冒乖,奶奶带你去拿别的玩。”

    冒冒好奇心重,他没见过睿哲手里那个东西,眼睛就一直盯着看。

    柴秋霞见到了,就说,“睿哲啊,你是哥哥,把枪给弟弟玩一会吧。”

    睿哲嘟嘟嘴拒绝说,“我不,这是我的。”

    “那你把口袋里那个小的给弟弟玩玩吧,弟弟没有,睿哲最听话了。”

    睿哲好像想了想,就摸出口袋里的那个往冒冒怀里一放说,“冒冒,给。”

    冒冒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不知道怎么玩。

    “这样……”睿哲摁了一个按钮,整个枪就变换着颜色忽闪忽闪亮起来。

    别人家的都是好东西,平时多少玩具也没见多稀罕,现在从人家手里要来的就是好东西,拿在手里乐得哈哈笑。

    陈妈妈见两个孩子高兴,也不想多生是非,就把他们放在一起,任他们跑来跑去地玩。

    *

    林海双今天主要是来拉金桔树和花的,顺带过来玩玩,看外面的雪越下越大,陈安修留他们住下,他们不肯,陈安修就催他们早点回去,回林家岛的山路不好走,金橘树一共三棵,枝繁叶茂的,盆子都不小,两个人抬都费劲,陈安修和陈天雨自然不必说,连章时年都出来帮了把手,男人抬金桔树,女人就帮着搬小盆的花,还有的帮着开门关门,屋里屋外一片忙乱。

    好不容易把所有的东西都稳妥地搬上车,林海双合上后车盖,说外面雪大,让其他人赶紧回屋,他自己也跳到驾驶座上,陈安修过去敲敲他车窗说,“路上别急,现在时间还早。”

    林海双摇下车窗,回声,“知道了,大哥,对了,陆叔叔今年来林家岛陪爷爷奶奶过的年,这事你知道吧?”

    “我知道。”今天上午打电话的时候听陆叔说了,说是三十那天中午到的,今天中午就要赶回北京去了。

    “哦,你知道就行,那我们走了。”大哥是小叔儿子这件事,家里人没明说,但他这两年也有所耳闻,而且小叔对大哥的态度确实不一般,至于陆江远和小叔在一起,大哥和爷爷奶奶同意就行,他们是小辈也无权干涉。

    陈天雨接个电话就到别家去玩了,章时年是先回去的,他洗过手后,还没走到门口,就发现门是开着的,大冬天没什么人是这么开着门的,他进屋一看,自己放在桌子上的戒指和手表都在,但他常年佩戴的手串没了。

    陈安修是慢他一步进门的,章时年能发现,他也发现了,他是亲眼看到章时年放在桌上的,他们一直在院子门口,因为下雪,这会家里也没人来,还是原先的那些。别的东西还好,可他知道这檀香手串是章时年的舅舅送他的,凝神静气,对调节心肺功能也大有好处。章时年几乎不离身。

    “我去那边问问。”

    章时年皱眉说,“算了。”那屋里都是陈家的亲戚,有人成心拿了也不会承认,过去问只会得罪所有人。

    “怎么能算,放心,我先和妈说说,看看能有什么办法。”

    陈安修是拉着陈妈妈出来说的,陈妈妈是见过章时年的手串的,她听完沉默会说,“这事不好办,我们没抓住人手腕子,谁也不会承认的,都是亲戚,又不能搜人的身,贸然去问,只会得罪人,不过话回来,我也想不出谁这么眼皮浅。”别说现在日子都好了,就是日子过不开的时候,也很少听说谁到人家门上小偷小摸的的,都是乡里乡亲的,一旦做了,搭上的可是一辈子的名声,再一个,章时年的手串看着也不起眼,应该没人那么识货才对,就算有人手脚不老实,想顺手牵羊,也该拿看着更贵重的手表和戒指。

    “那怎么办?”陈安修一时也想不出好的办法。

    “咱先进屋。”站在门外也想不出什么办法。

    不过进到屋里好像也没什么好办法,有几个人要走,陈妈妈借口外面雪大,又把人留了会,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总不能一直这么耗着。

    睿哲和冒冒在屋里追着玩,冒冒经过陈安修边上的时候,就扑到爸爸怀里蹭蹭,陈安修在冒冒身上隐约闻到些熟悉的味道,但他不确定冒冒是靠近章时年沾上的,还是冒冒碰过手串,对啊,他怎么没想过可能是孩子拿去玩了,对孩子来说,东西无所谓价值,只看合不合心意,这样就能解释地通为什么舍弃手表和戒指,只拿手串了,“冒冒,你拿过爸爸的手串吗?一个个圆圆的珠子,这样戴在手上的。”

    冒冒听不大懂,就只会往爸爸怀里钻撒娇,陈安修掏掏口袋,什么都没有。他又去问睿哲,“睿哲,你有没有见过,叔叔屋里桌子上的一串圆圆的珠子?”

    睿哲摸摸口袋,刘雪今天本来就一直在火头上,正缺个发泄的借口,一听陈安修这么说,就一把将睿哲抱过来说,“陈安修,你是什么意思,你说我们睿哲偷你东西吗?我们家睿哲什么没见过,会稀罕你一个手串?妈,你听他这说的什么话?说咱们睿哲偷东西。”她想把李文彩拉到同一个阵营去,至于目的,大概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可是还没等李文彩说话呢,陈妈妈不紧不慢地说,“今天大年初一的,你说你发的什么火,还一口一个偷的,睿哲拿没拿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哪怕就是睿哲拿了,他这么小的年纪,不过是看着个眼稀罕,他懂什么叫偷?”

    我不说你儿子偷,你敢说你儿子是偷?刘雪憋得脸通红,半天愣是没挤出一句话来,她一声没出地抱着睿哲出去了。

    屋里也没人拦她,母子两个刚出来门口,睿哲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串说,“妈妈。”小孩子还不会撒谎,看着好玩,就装在口袋里忘了。

    其实刘雪在一抱起睿哲的时候就发现了,口袋里多了那么个东西,她抱着硌手,但她当时肯定不能承认,她从睿哲手里接过来,抬手就想远远地扔开,最好扔到墙外面,让别人捡去,不过陈安修也搞笑,不就是个破手串吗?地摊上十块钱就能买两串,还真当什么好东西,丢了还巴巴地找。她马上就扔出去了,又转转眼珠,将手串扔在屋檐下。然后她抱着睿哲去陈天晴屋里去了

    陈天晴和陈天蓝两姐妹正在床上坐着说话,见他们母子进来,急忙让座,床这边靠着暖气格外暖和,可刘雪只把睿哲放在那里,她自己则选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

    “大嫂,窗子那边冷。”陈天晴提醒她。

    刘雪转头笑道,“没事没事,我就是因为堂屋里太热了,才过来这边坐坐的,太热了,让人喘不过气来,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呢,我进来的时候看你们又说又笑的。”

    “在说二姐以前推荐我看的一本书……”

    陈天蓝噼里啪啦讲了一通,刘雪分神也没听得太仔细,什么老公瘫痪,庄园主夫人什么的,还是外国名,她听着就头大。

    陈天晴也注意到刘雪的异常了,这人根本不是来说话的,从进门就盯着院子里瞅,也不知道在看什么,看那表情,还有点着急。

    *

    手串的事情暂时没结果,陈安修就先回东屋去了,冒冒一个人在屋里无聊,就跑到门外玩,现在还下着雪,陈妈妈想抱他回去,他扭来扭去地不让,陈妈妈只好暂时将他放在这里,自己进屋给他拿帽子。

    冒冒迈着小短腿到处走,走着走着,不知道怎么的就看到那个手串了,他可能见章时年戴过,他拿起来也往自己手上套,勒在棉衣袖子里。他自己举着胳膊看看,大概还觉得挺美的,不等人喊,自己就摇摇摆摆回屋里来了。

    薛冰实在是稀罕他,她是快三十的时候生的陈天蓝,好友中生孩子早的,现在都有当***了,孩子就是冒冒这么大,但她看来看去还是觉得冒冒将养地最好,她把人放在膝盖上,摸摸冒冒的脸说,“都不热了,冒冒刚才到外面做什么去了?”

    人家一逗他,冒冒就会咧着嘴笑。

    薛冰忍不住亲亲他的额头,“四奶奶真喜欢冒冒,四奶奶走的时候带着冒冒一起去广州玩吧。”

    刘雪带着睿哲回来,大家以为她想开了,就没多问,她挨着薛冰坐,拉着冒冒的一只手好像也打算逗孩子,但一声惊呼是先响起来的,“冒冒手上这个,是不是安修要找的手串啊?这不是好好地戴在冒冒手上吗?怎么还赖上我们家睿哲了,我以为是个多贵重的东西呢?”

    大家闻声都看过来,确实在冒冒胳膊上缠着的手串了,陷在蓬蓬的棉衣里,不仔细瞅还真不太容易发现。

    手串在自己孙子身上发现,陈妈妈也没什么话可说,冒冒坐在薛冰怀里,薛冰就轻轻抬着冒冒的手帮他把手串脱下来,手串刚拿到手中,薛冰的眉头就极细微地颦了一下,她不动声色地将手串拿到眼前看了看,又闻了闻味道,出自越南最顶级的奇楠沉香,这样的沉香木,普通人一辈子得一块都难,即使得到了,也是断断不肯舍得下刀子的,更何况是打磨成这种极费料的手串,更难得的是,看纹理,这手串竟然是出自同一块沉香木。她身上的这块冰种翡翠,不知道能换这手串上的几颗珠子,“原先不知道安修竟然喜欢这个。”

    陈妈妈将手串接过来,随口说,“不是安修的,是小章的。”

    原来是章时年的。

    *

    家里忙乱一天,到下午四点多的时候,人终于都走了,雪下得越来越大,胡同里都快看不到路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