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111-115(1/2)

    第111章

    第一次出国,刚开始的时候吨吨的精神还有些亢奋,但时间长了,就坚持不住了,陈安修也想睡会,但一点睡意都没有,他不知道章时年伤到什么地方了,季君恒也不太清楚,但他明白,如果仅仅是无关紧要的小伤,章时年不会中断联系,季君恒也不会这么心急火燎地带他和吨吨出国。

    季君恒隔着过道抛给他一副眼罩,轻声说,“还有五六个小时,先睡会。”同学变成小婶子,这种关系真不是普通的尴尬。以前虽然也猜到了部分的事实,可是不确定最后的结果,这次小叔受伤,奶奶亲自打电话安排这件事,看来这两人关系是定下来了。

    陈安修点点头,调整了座椅,戴上眼罩,一副准备入睡的样子,他不想违背季君恒的好意,而且他真的需要睡一会,接下来的事情无法预料,他需要有足够的精神去应对。

    飞机降落在伦敦希斯罗机场的时候,陈安修看看表,现在是北京时间凌晨一点多,不过这里还是下午的样子。

    吨吨紧紧握着陈安修的手,小小声的说,“爸爸,好多外国人。”

    陈安修取了他们的行李箱,笑了笑说,“这里是国外,当然很多外国人。”以前只在电视上看看,还不觉得怎么样,真的到了国外,处在这样一群人中,真有点不习惯。

    季君恒在旁边打完了电话,过来和这父子俩说,“走吧,接机的人已经到了。”

    司机是个身材高大的白人,年纪不清楚,礼貌的打完招呼后,便专心的开车。

    “他现在什么地方?”陈安修看季君恒打完电话就问了他一句。

    “还在医院里。我们现在就过去。”季君恒和那个司机用英语交谈了几句。

    知道这次出国是因为大爸爸出事了,吨吨也没什么兴致,安安静静地趴在陈安修怀里没出声。

    到了医院,找到病房,推门而入,阳台上闭目养神的身影还是那么熟悉,夕阳在他身上落了浅浅的一层光晕,人看起来安静平和极了,陈安修悬了两天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长时间的没休息好,加上这十几个小时的行程,他扶着门站定,这时才觉得身上很疲惫,小腹隐隐的疼,腿都有些虚软了。

    “小叔。”季君恒率先进门,喊了一声。

    章时年闻言站起来,回头笑,“君恒,你怎么也过来了?”

    “小叔,你是哪里受伤了?”现在看着一点事都没有啊。

    但是站在季君恒身后的陈安修发现了,他的手在章时年眼前晃了晃。

    章时年皱皱眉说,“君恒,你和谁一起来的?”

    季君恒此时也发现了章时年的异常,“小叔,你的眼……”乍一看没有任何问题,可视线明显没有焦点。

    章时年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了,但近在迟尺的气息是他怎么能辨认不出来,刚才一时没察觉,是因为太意外了,他伸出手,轻声唤道,“安修……”

    陈安修没有犹豫的上前一步抱住他,“是我。你的眼这是怎么了?”

    章时年拍拍他的背,“暂时性的,刚才是不是吓着你了?”

    “也还好。”人要看到人了就好。

    这场面,真让人无法直视,季君恒在考虑,他需不需要回避一下。

    “大爸爸。”

    章时年蹲□去抱他,“吨吨也来了,现在不是快期末考试了吗?”

    “爸爸给我请假了,大爸爸,你现在看不见了吗?”

    “恩……但是以后会好的。”

    根本没有他插足的余地嘛,季君恒觉得他真的可以退出去了。他在走廊里遇到早先一步来英国的章云之,她穿了深蓝色厚呢过膝外套,“奶奶。”

    “陈安修和吨吨来了?”

    “恩,刚到,奶奶,你要见见他们吗?”家里其他人出国不方便,就奶奶带着一个秘书先过来了。

    “过几天吧,今天先让他们父子好好休息一下。”长途跋涉过来一定很疲惫,就不再给那个孩子增添心理压力了。

    “也好。”季君恒帮着陈安修说好话,“这次可把安修吓坏了,看得出,他和小叔的感觉确实不错。”

    章云之哪里听不出他的意思,笑瞥他一眼,“心里调整过来了?”

    季君恒挽着她的手笑说,“既然是事实了,不能调整也得调整了。奶奶,你说我以后叫他安修呢,还是小婶子?”

    章云之笑了笑,没接他的话茬。

    季君恒心里就明白了,安修还没过奶奶这一关呢。

    章时年说的轻松,但实际上他的伤势并没有他说的那么乐观,他之前昏迷过,到英国后做了一次手术,但效果显然不是很好,这是陈安修来过几天后慢慢知道的事实。

    “下一次手术定在什么时间?”陈安修收拾东西的时候问了一句。问过医生,在下次手术之前,他们可以在家里休养。

    “看身体恢复情况。”

    “哦,我知道了。”也就是不知道要和那位季老夫人一起住多久,新年那年,大家一起吃过饭,说实话,这个老太太也不难相处,对他也挺和气的,对吨吨也很好,但就是有种说不出的疏离感。

    *

    章时年的房子是独幢的的三层别墅,周围的环境还不错,推开西向的窗子下面就是个大大的游泳池,但这大冷天的,陈安修对这个实在提不起兴趣,光看着这水就冷,“我们住一楼,吨吨和老太太住二楼怎么样?”至于季君恒在这里待了几天就有事回国了。

    “都行。你安排吧。”

    “刚从医院出来,你洗个澡上床睡一会吧,我待会做晚饭。”陈安修把东西整理好,找了章时年的一套睡衣出来,又把他从旁边椅子上,扶到床边,甚至打算帮他解衣服。

    章时年抓住他的手,“不急,安修,我们坐着说会话。”

    陈安修挨着他坐下,问道,“要说什么?”他现在习惯坐在章时年伸手就可以够到的地方。

    “他最近乖不乖?”

    陈安修没头没脑就问了一句,“谁啊?”反应了两秒钟才想到是肚子里那个,“他啊,挺好的。”最近忙着照顾章时年,都快把这个忘了,难得他这么乖,也不闹腾。

    “我摸摸。”在医院里有人进进出出的,他们也不好太亲密了。

    “还不到三个月,能摸到什么啊?”话虽然这么说,陈安修还是解开衣扣,又松了皮带,拉着章时年的手放在他的小腹上,“还是平的。”

    章时年的手在他的小腹上一寸寸的摩挲着,陈安修怕痒,过了一会就想把人推开,但看到章时年那表情,又觉得不忍心,想着咬牙忍忍就过去了,但一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半个小时过去了,“你差不多就行了,再摸下去他也不会立刻出来的。”这么仔细的抚摸,还是这个部位,想没有反应都难,而且他最近也发觉,身体较之以前好像敏感不少,每次章时年离他近了,他都容易冲动,如果不是因为章时年有伤在身,楼南又再三告诫过他,前三个月那种事情不能太频繁,他早拉着章时年滚多少次床单了,还用得着现在这样憋着。

    感觉他身体的轻颤,章时年的手向下一转,滑入他的底裤。

    陈安修握住他的手腕,惊问,“你干什么呢?”

    章时年循着声音准确含住他的嘴巴,“我们待会一起洗澡。”

    从弱点被章时年握住的那一刻起,陈安修就倾向于妥协了,但心里还有点清明,“你妈和吨吨还在外面呢。”

    章时年将人压在床上说,“没事,他们不会进来的。”

    陈安修最后看了一眼门边,闭上眼睛,稍稍打开腿,选择把自己整个交给章时年,两个人在床上互相做了一次,之后在浴室里,章时年又贴着陈安修的腿根做了一次,等两人穿戴整齐出来的时候,章云之正带着吨吨在客厅里看书。

    陈安修看看章时年,在喜欢看书这方面,母子两个倒是挺像的,但章时年的眼睛现在这样,也不知道能不能恢复,这人一直表现地云淡风轻的,但在突然失去视力之后,能几个人能真的毫无介怀。

    “怎么了?安修。”失去视力之后,其他的感觉器官好像更敏感了,就像此刻,安修只是短暂的沉默,他也能感觉到有点不对劲。

    “没,我在想今晚要吃什么,我扶你到沙发上坐下。”

    吨吨也跑过来,抓住章时年的另一手说,“大爸爸,这边坐,奶奶刚切的橙子……小心前面的凳子。”

    两人扶着章时年坐下,陈安修问章云之,“老夫人,您想吃点什么?”跟着季君恒叫奶奶肯定不行,跟着章时年喊妈妈也不行,还是喊老夫人最稳妥。

    章云之笑笑说,“不用太麻烦,有两个清淡的菜就好。”

    “行,那我知道了。”他问过章时年老太太忌口的东西,做几个清淡点的菜也不是难题。

    “爸爸,我帮你。”吨吨抓了两块橙子,放到章时年手里一块,另一块递给陈安修。

    陈安修接过来,拍拍他的头说,“好,过来帮我择菜。”他哪里不知道他那点小心思,对着这个刚想人不久的奶奶,还是有拘谨的。

    吨吨对着他绽开大大的笑容。

    厨房里冰箱里满满当当的都是各种新鲜蔬菜,肉类和奶制品,流理台上各类的锅子也有,章时年有个朋友叫方云展的就住在这附近,他和妻子张蕴都是章时年在普林斯顿的同学,陈安修在医院里见过这对夫妻两次,方云展的性子比较稳重,但张蕴却是那种性子特别外向,又很自来熟的人,听章时年说,现在他们所住的这房子平时就是那两人帮着打理的,厨房里的这堆东西也是张蕴帮着添置的。

    章云之看看厨房里忙碌的父子俩,放下手中的书,换到章时年身边坐下,“老四,你以后是怎么打算的?”

    章时年手里拿着橙子皮,弯腰去摸旁边的垃圾桶,章云之就在旁边看着,但没有帮他的打算,她心里酸涩难言,在外人面前还能勉强维持优雅自若,但现在,看唯一的孩子这样,哪个做母亲的能做到不心疼,当然希望儿子能够康复,但万一不行呢,他必须从现在去适应这种黑暗中的自理。

    “妈,你说什么打算?”

    “我是说陈安修,他看起来比君恒年纪还小。”如果老四的眼睛真的坏了,这个孩子真的能陪老四一辈子吗?他还这么年轻,还可以有很多的选择。

    “妈,安修不会的。”他的安修,他怎么能不相信呢,“他这人看着大大咧咧的,什么都不在乎,但是又固执,又死心眼。”

    章云之可没他那么乐观,“现在可能不会,但如果你的眼睛真的好不了,他可以照顾你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呢?他真的能坚持吗?”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很多因一时冲动而产生的所谓爱情都要消磨干净了。

    “妈,我现在说再多也没用,就交给时间来证明吧。”

    章云之心里叹口气,现在确实不是谈论这个的好时机,现在最重要的是治好儿子的伤,“我帮你联系了赖斯医生,他下周就可以到英国,到时候再让他给你详细检查一遍。”

    “我知道了,妈。你别太担心了。”

    吃饭的时候,陈安修帮章时年拉好椅子,拉着他的手碰到饭碗,又把筷子塞到他的手里,章时年只需要动动筷子就可以吃饭了,就这样还不算,陈安修边吃还边夹菜给他,“今天的牛肉很嫩,吃这个牛肉。”“这个辣子**一点不辣,你尝尝。”“我今天炒的芹菜也挺好吃的。”都是诸如此类的。

    他们一个夹,一个吃,配合无比默契,章云之看他们一眼,也没说什么,想着章时年刚开始不适应,再过几天开始锻炼也不迟,谁知道接连大半个月过去了,陈安修还是这样,走路扶着,洗澡帮着防水换衣服,吃饭就给夹菜,就连喝杯水都试好温度送到手里,照顾的倒是很周到,但章时年什么都没学会。

    章云之看不下去了,先找自己儿子谈话,“老四,你这样下去怎么行?事事依赖陈安修?”

    章时年自己倒是一点不在乎,还颇有些自豪的说,“有什么不行的,安修又不是外人。”

    章云之直接被儿子这厚颜无耻的态度堵得说不出话来,如果老四以后都这样,她真有点可怜陈安修了。儿子劝不动,她委婉的去提醒陈安修,“安修,老四的眼睛如果真的不能康复的话,你应该让他学会自理。”

    谁知道陈安修也毫无自觉性,一脸坦然的说,“老夫人,没关系,他能不能自理都不要紧,反正有我呢。”他会一直在章时年的身边,对于自己喜欢的人,多宠点又何妨。章时年看不到了,但是他能看到呢,“我爸爸以前就说过,人不是被宠坏的。”

    章云之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了,“你有个很疼你的爸爸?”

    想起还在国内等着他的亲人,陈安修的笑容加深,“是啊,爸爸从小就很宠我们,以前冬天很冷,睡觉之前,他都会在我们被窝里先放上热水瓶子,裹上线套,然后抱着挨个放被窝去……”

    “听起来和汤婆子差不多,我以前也用过的……”

    那天两人在客厅里谈了大半下午,还一起烤了很多下午茶的饼干,陈安修大方开朗的性子没几个老人不喜欢,章云之也没有刻意刁难人的习惯,两人之间还有章时年,所以自那天下午谈过之后,这一老一小的关系倒是得到了急速的改善,相处日渐和谐起来。

    这速度连章时年都啧啧称奇,“我妈那人,别看对谁都不错,但真要接近她,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你是怎么做到的?”

    陈安修裹件睡衣,跪在章时年身后,帮他吹头发,闻言回道,“我早就说过,我天生讨人喜欢啊。”说到底,做妈妈的,都希望孩子多的好吧。

    章时年笑了一下,双臂向后抱住他的腰说,“安修,那你就没想过我如果真的看不见了,该怎么办?”

    头发已经有八成干了,陈安修关掉吹风机,压在他肩膀上问,“你是不是一直也担心这个?”

    “说一点不担心是假的。”在安修面前没什么可隐瞒的,他比谁都担心,他还有这些来之不易的宝贝要护着,他没见到第二个孩子的样子,他还想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

    “没事,会好的。”

    “这么确定?”

    陈安修咬着耳朵,大声而肯定的说,“当然。”怎么会不好呢?他们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呢。

    这期间,陈安修的肚子有些不舒服,他给楼南打了电话,楼南告诉他了一个地址,章云之坚持要陪他过去,他找不到理由拒绝,就答应了,小诊所的医生是个很年轻的华人青年叫罗维的,检查完毕后,对他们说,“你的心情影响到了宝宝哦。”

    “这也可以?”陈安修惊奇的问了一句,他承认刚开始听到章时年出事的消息后,心情起伏很大,最近思虑的也有点多,但这些肚子里的这小东西也能感觉的到吗?

    罗维笑着摇摇头,他听楼南说这个人已经生过一个孩子了,怎么还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他只好让人坐下来,仔细解释一些东西给他听。

    陈安修听了半天,敬畏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罗维说的那些禁忌,他犯了好多,难为这小东西还扒地这么牢固,真是够辛苦的。

    “宝宝现在已经十六周了,发育还不错,但你要注意控制自己的情绪。”接着他很含蓄的说,“到了这个时期,有些事情是可以不用避讳了,但还是不要太激烈了。”怀孕的爸爸需求都比较大,总是忍着也伤身体。

    “这个我知道了。”他和章时年也做过那么两次,但顾忌着孩子,没敢太投入。

    从医院出来,上车后,章云之不无责备的说,“这都三个多月了,你们两个瞒地真严实,是不是要等孩子生出来,才和我们说?”

    “您别生气,别生气啊,我们是想说的,一直在找机会啊。”之前他和这老太太也不熟,实在张不开这个嘴,章时年也配合的很,一直不开口。拖着拖着就拖到现在了。

    章云之本来这段时间就对他颇有好感,现在再看他这身子,哪里会真生他的气,做做样子,看他又告饶又逗笑的,就是有点气也没了,拉住他的手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是你现在这样,老四的眼睛也没好,还有吨吨要照顾,我马上要回国了,家里再请一个帮佣吧。”

    “没事,我应付地来,再说家里这种情况,多个人在,有些事情也不方便。”

    章云之知道他说的有道理,“你这样能受得住吗?”

    陈安修笑说,“医生都说,只要我心情好了,孩子就没事的。”就这点事,他也累不着,房子虽大,但日常的清理工作是方家的帮佣在做,他就是做做饭,照顾一下章时年和吨吨,日子看着比以前还悠闲不少。

    离着农历新年还有八天的时候,医院决定给章时年实施第二次手术,因为陈安修没有签字的权利,原本计划回国的章云之又留了下来,这次请到了在眼科方面的权威赖斯医生亲自主刀,手术的时间不长,大概也就有一个小时的时间,等章时年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陈安修都快觉得自己过了一个世纪了。

    “手术成功了吗?”之前他怕自己表达不清楚,就这一句话,他还专门问过章时年。

    专业词语他听得稀里糊涂,但医生点头和OK的手势他看懂了。

    “爸爸,大爸爸今天做完手术就能看的见吗?”章时年还在沉睡着,吨吨趴在床上,盯着他头上的纱布看了又看。

    “应该是吧,医生说没问题。”希望是这样,“吨吨,你小心点,别碰着你大爸爸。”

    “恩。”吨吨答应一声,从床上跳下来。

    原本以为这下可以放心,但命运总想和他们开玩笑一样,两天后拆掉纱布,章时年的视力却并没有恢复,甚至是没有任何起色。

    章时年还是很平静,但沉默许多,他知道年底家里很忙,就催着章云之回国了。

    章云之走后,这个房子里就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了。天气好的时候,章时年喜欢坐在窗边晒晒太阳,陈安修会靠在他身边给他念书听,吨吨也喜欢在边上趴着听,但他经常听着听着就睡着了,发出轻微的呼声,这样的日子安稳到几乎有些寂静。

    年三十的中午,陈安修准备了三种馅料,和吨吨一起捏了很多饺子,还给方家送去了不少。这一个多月来,那家人对他们很照顾。

    电话打回去,是陈妈妈接的,通过电话都可以听到那边噼噼啪啪的鞭炮声,热闹极了,不像这里,太安静了,一点过年的气氛都没有。

    “妈,新年好。”

    陈妈妈在电话那边笑,“好,都很好,壮壮,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陈安修看看沙发上正低着头和吨吨说话的章时年,“过完年,有时间了就回去。”

    “那就行,早点回来啊。你爸爸等着和你说话呢。我给他了。”

    “爸爸,过年好……”和家里人挨个讲完电话,又给小舅和姥姥他们打,最后给季家也打了,吨吨和章时年都跟着说了一些吉祥话。

    过完年之后,不知不觉间,大半个月又过去了,陈安修除了定时陪着章时年去医院检查外,两个人大多数时间就窝在家里。

    “这一本是什么书,看不懂。”陈安修磕磕绊绊地念完一本英文书后,对着另外一本没辙了,英文他还学过,即使不认识,但差不多的读音还是可以的。

    “黑色的封面,上面的字体是金色的。下面有两排小字,边上还有金色的花纹。”这些书,都是章时年的,描述清楚点,他应该知道。

    “是本德文书,换一本吧。”

    陈安修翻了翻,说,“你这里面的书很杂啊,要不我去再学一门外语吧?”

    章时年摸到他的脸说,“不用了,安修。”

    陈安修伏在他的膝盖上说,“就学一门,多了也不想学了。”你想看书,我念给你听。“章时年,我们结婚吧?”

    章时年一震,“你说什么,安修?”

    陈安修抓住他的手说,“咱结婚吧,等你下次动手术,我给你签名。”

    章时年当天没有答复他,但过两天阿Joe来过一次,他们是一月的二十八号在法国注册的,观礼的只有阿joe和吨吨两个人。

    第112章

    注册之前,陈安修给家里打过电话,这件事来的太突然,陈爸爸和陈妈妈虽然之前有心理准备,但也没想到来的这么快,陈妈妈还唠叨了两句,怎么不提前给个信儿,家里什么都没准备,还是陈爸爸在旁边劝她,这就相当于去民政局登记,酒席什么的可以改天再置办,她这才放了心。

    其实在陈安修看来,有没有酒席,有没有婚礼,都不是很重要的事情,重要的是以后一家人可以顺顺利利在一起了,现在就剩下章时年的眼睛问题了,这件事他可以不介意,但对章时年的打击是无法想象的,他无法说太多的安慰,毕竟他不是当事人,他再怎么样也无法亲身体会到那种骤然失明的痛苦,他所能做的就是把人照顾好,然后和章时年一起期待第二个孩子的到来。

    他原先对这个孩子还有些无所谓的态度,抱着的也是一种既然有了就生下来的心情,但随着肚子一天天的悄悄隆起,伴随的还有章时年每天晚上抚摸一下的欣喜,使得他对这个孩子也开始关注起来。

    注册之后,他们在法国小住了几天,章时年现在这样,陈安修也没有太多旅游的心思,但想着吨吨是第一次来,就抽了两天带他去几个著名的旅游景点看了看。

    回到伦敦已经是二月初的事情了,一切和走之前差不多,还是冬天的样子。

    “这里的冬天好像也不是很冷,我来之前还给吨吨带了两件羽绒服,到这里都没穿上。”回家之后,趁着天好,把所有的床上用品拆下来,放洗衣机里过滚一滚,然后放大太阳底下晒一天,晚上睡觉格外舒服。

    “恩,比起同纬度的地方,这里的冬天算是暖和的了。”章时年靠在旁边的藤床上,晒着太阳,昏昏欲睡。这个藤床是陈安修刚在网上买的,下面是床的样子,上面有个可调节性的半球形的遮蓬,里面铺上厚厚的羊毛毯子,可以一边睡觉一边晒太阳。

    陈安修看不惯他这副舒坦的样子,手上沾了水,悄悄靠近,还没成功抹到章时年脸上,就被他拦腰一把抱住了。

    “喂,你不是看不到吗?”身手还这么快。

    “看不到也知道你会捣乱。”也就是安修了,可以一边坦然的说他看不到,转过身又会把人照顾的无微不至。这样就好,他没有那么脆弱地不堪一击,没有必要因为他看不到就小心翼翼的试探,生怕戳到他的痛处。他喜欢安修的坦然。因为安修的这份坦然,他现在也变得比较容易接受失明的这个现实了。

    章时年收了收手臂,感觉到陈安修冰凉的手指使坏地钻到他的领子里,也许老天是看他得到太多了,为了公平起见,所以才忍不住要从他身上收走一些东西。

    “还有两条床单没洗完,你赶紧给我起来。”陈安修摇头躲避落在脖子上的亲吻。

    “安修,你也想要的。”安修的身体没人比他更清楚了,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原因,最近是越来越敏感了,稍稍一撩拨就热情地不得了。所以现在他虽然眼睛看不到,但必要的床上运动可一点没少。

    陈安修看看头顶的大太阳,“现在天色还大亮呢。”白日宣什么的太无耻了。

    章时年摩挲着他左手上的戒指,刻意压低的声音里有绝对的诱惑成份,“我们现在是合法的,任何时候做这种事情都很正常。”

    陈安修白他一眼,好像结婚之前他有多收敛一样,习惯性的瞪完了,才想到,瞪了也白瞪,现在章时年根本就看不到。

    “吨吨今天一整天都不会回来的。今天家里就我们两个人,无论做什么,别人都不会知道的。”

    张蕴经营了一家马场,章时年的好几匹赛马就是养在她那里的,今天张蕴带着吨吨还有她家七岁的女儿方棉去马场骑马去了。

    章时年见他不回答,主动伸手去摸索他的衣扣。

    陈安修压住他乱动的手,声音有些气恼地说,“去屋里。”每次都妥协的人真是没救了。

    章时年大愿得偿,勾勾唇角,反握住陈安修的手。

    刚进去,陈安修正要反锁房门,就被章时年从后面抱住,炽热的吻一个接着一个的落在耳后。

    “章先生,卧室在右边。”就这么两步都等不及,陈安修想推他,又怕玄关处散落的鞋子把人绊倒,就这么一会的犹豫,就被章时年把皮带给抽掉扔一边去了。

    “还没在客厅做过呢。”

    没做过的地方多着呢,难道以后要一一去试吗?这个男人还真是不能让步,让了第一步就要有让第二步的心里准备,他反身把人紧紧抱在怀里,“去沙发那里总行吧?”

    “好。”章时年答应一声,两人一边接吻,一边跌跌撞撞的朝着靠窗的那排沙发走过去,陈安修看着路的同时还要提防别被章时年夺去神智,别提有辛苦了。

    章时年把人压在沙发上,拉着陈安修的手放在自己腰带处,“帮我脱掉,安修。”

    陈安修在他锁骨处磨牙,“章先生,你还真懂得得寸进尺。”

    有他这么苦逼的人吗?给人上,还帮人脱衣服,最后还要负责把自己扒光,这是什么世道?

    “安修,好了吗?”章时年看不到现下的情形,就向旁边伸出手,还没碰到什么,就被陈安修一巴掌拍掉了。

    陈安修的手犹豫地放在底裤边缘上,他转头看看窗外大亮的日头,真要迈出这一步,还真是不容易。但对上章时年找不准位置的视线,他心中就是一软。

    他眼睛一闭,甩掉最后一件,半坐在沙发上,踢踢章时年的腿,示意可以开始了。

    章时年摸着他的脚腕一点点靠过来,黑暗中的触觉尤其敏感,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安修身上的每一次细微的颤动。

    指尖在腿弯内侧画着圈,陈安修有些无法忍受地踹他一脚,抽走腿。

    “安修,我看不到。”

    真想说看不到就别做了,但现在停下来是为难两个人,陈安修半躺下来,一条腿向上搭在沙发背那里,另一条腿屈膝立在一边,他拉着章时年的手从大腿根一路摸到臀部,最后停在隐藏于缝隙里的入口处,他微微闭上眼问,“这样可以了吧?”这是他能做到的最大尺度了。

    “恩,已经很好了,安修。”对一个一年前还几乎没什么床上经验的人来说,现在能为他做到这一步,他已经很满足了。

    “那你快点。”这样悬空的姿势持续久了,腰会难受。

    章时年的手指在入口处抚弄扩张,直到那里温软濡湿了,俯身过去,重重地顶了进去。

    “恩……”陈安修发出短而急促的呻|吟,身体向后躺倒。

    章时年抱住那后折扣的腰身,在温热的内|壁里凶猛的戳刺。

    第二次是陈安修是坐在章时年腿上,主动扭腰抬臀将那物纳入自己体内的。

    第三次是陈安修跪在地毯上,引导着章时年从后面进入的。

    这一天仗着章时年看不见,陈安修真是把自己所有的胆量都用光了,光线明亮的客厅里,两个赤|裸交|合又肆无忌惮的身体,肉体的撞击,粘腻的水声,陈安修闭上眼睛,也知道这场景有多么的靡乱不堪。

    事后两人裹着一床毯子在沙发旁边休息,做了这么久,嗓子都喊哑了,“我去厨房倒点温水过来,你不要动,前面有茶几,小心碰到。”

    这么久了,他早就摸清楚房间的大概摆设了,但这种时刻被人关心着的滋味还不错,“你去吧,我知道了。”

    脱掉的衣服不想再穿,室内暖气很足,陈安修只勾了件衬衫披在身上,大摇大摆去厨房了。

    听他在厨房里烧水,又叮叮当当的切着什么,章时年摸到小茶几上,最近让阿joe买的几本盲文书就放在那里。尽管不情愿,他也要做最坏的打算。

    “三明治你要放黄瓜的,还是莴苣片的?”陈安修在厨房里喊了一声。

    “莴苣片。”

    “哦,我知道了。”

    章时年笑笑,不再说话,他现在每说一句,安修都会大声回答他一次,生怕他不知道一样。

    陈安修端着兑好的温水和三明治过来,章时年循着声音本能地向他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忽然觉得眼睛一阵刺痛,针扎一样,他扶着额头闷哼一声,手里的盲文书落到地上。

    陈安修紧走两步,来到他身边,“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忍忍,我给你换衣服,然后带你去医院。”他几步冲回卧室,手里拿着衣服很快又冲了回来。

    “来,你抬手。”陈安修抖开衬衫,打算帮他穿。

    “稍等一下,这会有点疼。”

    陈安修知道,他如果说疼,就是真的疼了,他抱着章时年压在自己肩膀,帮他轻轻按压头上的几个穴位,试图让他放松一点,“你不要着急,慢慢来。”

    过了好长一会,眼睛的刺痛才慢慢消退,章时年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白蒙蒙的一片,不像以前全然是黑色的。

    “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他摸向陈安修的脸,虽然不是很清楚,但能看到一个隐隐约约的人影了,他闭闭眼睛又睁开,生怕刚才那一刻是太渴望光明的错觉,让他欣喜的是,再次睁开眼睛,他还是看到了,“安修?”

    “恩?我在这里呢,你刚才是哪里不舒服?”陈安修看他这会好像又好点了。

    “你的头发长了。”

    陈安修拨拨额前的乱发,“当然长了,来英国这么久,还没剪过头发呢。”现在额前的头发都快遮住眼睛了,他停住动作,惊叫一声,“你……你是不是能看到了?”

    “只能看到大概的轮廓。”

    陈安修立刻跳起来说,“走,我们去医院,让医生好好给看看,说不定这就是要好了,我就说嘛,像我这么好的伴侣,你怎么能看不见呢,太吃亏了。”

    章时年拉住那个马上就想冲出门的人,“医院下午再去,现在我只想好好吃点东西。”

    陈安修兴奋不减,“我去帮你做点好吃的。咱们好好庆祝一下。”

    “三明治就很好,过来陪我坐会。”

    陈安修从惊喜的状态中暂时恢复过来,才想着他现在还是光溜溜的,刚才是一回事,现在章时年能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他不客气地把整条毯子扯过来盖在自己身上。

    章时年倒不会像他那么不自在,他悠悠的舒展手臂,好心情的调侃他说,“我倒是不知道你有拿我下饭的嗜好。”

    受不了这个男人的自恋,陈安修一言不发地把带过来的湿毛巾拍在他手上。自顾自的挑那块最大的三明治吃起来。在章时年看不到的角度,他眼中的笑意在无限扩大,只要这人的眼睛能好,其他的缺点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

    距离那天下午的检查,又过去几天,陈安修收到林长宁的电话,说他工作告一段落,这两天准备来英国一趟。

    “小舅,我们再过些时候就回去了,你不用特意跑这一趟。”那天去医院检查,医生也说当时手术是成功的,理论上来说是可以恢复视力的,现在这样,应该是好转的迹象,他和章时年商量,等视力再好一些,他们就回国,毕竟国外条件再好,他还是住的有些不习惯。

    “都订好机票了?恩,那好,我待会把地址抄给你。”

    “你小舅要过来?”

    “是啊。”陈安修放下电话,挤到章时年所在的宽大躺椅上,“这么久没回去,他应该是担心了。”

    章时年的手落在他微微隆起的腰腹上,孩子已经四个多月了,安修的腹部已经能明显感觉到圆润的弧度了,忽然手掌下传来微微的震动,章时年脸色一变说,“他好像在动。”

    陈安修翻个身打算补眠,自从不用担心章时年的眼睛,他最近有变懒的趋势,“怎么可能,我从来没感觉到。”

    “真的在动,安修。”章时年又确认了一遍。

    陈安修勉强撑起眼皮,静静地等待一会,什么反应都没有,“你的错觉。”他打个呵欠准备继续睡,肚子里的小东西示威性地一连踢了他好几脚。陈安修抱着肚子暗骂一声,之前刚想表扬他乖,没想到马上就来这一套,真是好样的。

    “你再踢一下试试,看我将来怎么收拾你。”

    好像回应他的话一样,肚子里的小东西又重重地,狠狠地,踹他一脚。

    第113章

    “爸爸,我回来了。”吨吨一进门,鞋子还没脱呢,就对着屋里喊。

    陈安修从厨房里出来,说了一声,“这里呢,吨吨,你今天回来怎么有点晚?”看到吨吨身后跟着的张蕴和棉棉,打声招呼说,“蕴姐,吨吨,里面坐。”

    吨吨有外人在场,也不会很撒娇,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