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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迷途难返(2/2)

了?你家住在山上吗?深更半夜的,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啊?”

    温子京好心问了半天,可是她一直半遮着面,警惕的眼神盯着他,半晌,她才幽幽道:“你不是……他没有来……我还要等,等他来……你走吧,你走了,他就来了……”她像是跟他在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他更是觉得奇怪了,谁会半夜三更的在山上等人啊,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也不怕被野兽吃了!

    “太晚了,姑娘,你还是快回家吧,明儿再等吧!”温子京心里却想:难不成是私会情郎?

    见她不肯走,他也没办法,转身下山。

    他一走,那个声音又开始了,搅得人心烦意乱,不由地他又折回了。

    她还是站在那里,动也没动,素影清若,好像在哭。

    温子京道:“姑娘,你能不能不要再喊了,太寒颤了,这声音只会把人家吓走!”

    她低着头:“他为什么不肯留下来呢,我什么都依他……等了这么久,他怎么还不来呢……”

    一颗珠子滑落了,跌逝在黑暗中,泣不成声。

    温子京知道她哭了,但看不到她哭的模样,因为她低着头,他却不知所措。

    “要不然我送你回家去?”话才出口,他就觉得说错了,她一个人会有胆到这种地方来,可见她根本不怕。

    她没回答。

    “你小心,那,那我走了……”忽地,温子京又发现满林子飘起了落叶,似乎还是沾着红,不禁问道,“这些不是红叶么?怎么还会沾着血?是不是出过什么事?”

    “有么?我怎么看不到,不过是普普通通的落叶啊,秋风起,叶飘零,落土化泥余生了。每年这里都会积很厚的残叶,我就睡在这里,比床舒服。”这时听不出她是喜是哀。

    “我眼花了?”温子京揉揉眼睛,再看,可还是真的啊,这个晚上太奇怪了,越想越觉得不真实,但又不是做梦?

    “姑娘,姑娘?”不知怎地,才一转眼,四下就不见她人影了,怎么会有这种事,怪哉——

    下山的路上,他一直在想,莫不是真的碰上女鬼了……

    待他回寺后,早忘了舒哥之约,直接回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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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芙允醒来后,竟一时间忘了怎么睡着的,他也不在了,昨晚……

    之后,发现桌上有封信,却是空的,里面的信已经不在了,应该是他拿走了。

    当她梳妆时,侍儿端了热水来:“少夫人,老夫人和二夫人已经在内厅了,请您过去呢。”

    她执梳子的手缓缓停在了半空:“二爷走了吗?”

    侍儿答:“这个奴婢不清楚。”

    “少堡主呢?我睡熟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起身的?”

    侍儿答:“差不多半个时辰了,好像是急事,走得挺匆忙的。不过,他回头说,会马上回来的,请少夫人等他。”

    她放下了梳子,道:“你来梳吧。”看着窗外,天气一片晴好。

    侍儿替她梳好了头,待她回过心思,望着镜中人,昨日女儿辫,今日已成妇人髻。

    侍儿的陪同下,她走出了屋子,步履缓和。

    侍儿问:“咱们现在就过去吗?少堡主可能就快回来了。”

    季芙允道:“今天外面天气这般好,待在屋子里可惜了。咱们先走走——”

    泠溪碧庭只种植了些常青树种,绿松翠柏,修竹茂藤,不是阳光灿烂的日子,这里总不会教人觉得暖和。比起其他的院落,这里实在没什么风景可看。

    季秋寒在外面探头探脑的,就是没进去,他是不想教妹妹看见,可惜……

    “少爷,你怎么不进来?”侍儿过去了唤道。

    季秋寒有点犹豫,可是妹妹已经过来了。

    季芙允是个聪明人,看着他不自然的表情,便问:“哥,你找骁蔺吗?”

    “他,他在不在?”

    她摇摇头:“他出去了。”

    “那,那没事了。”季秋寒若有所思的样子,默然地走了。

    季芙允道:“哥,他回来我让他去找你——”

    他似乎没听见,耷着脑袋离开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壬骁蔺还没回来,她就先过去了。

    当见允儿只是一个人来了,谢意衫原本忐忑的心情顿时凉了一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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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茹连珠说走就走,壬骁蔺丝毫没预料到,要不是秋寒提醒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发现她失踪了。她怎么能现在就离开呢,他原本的计划全被打乱了,如今这个局面怎么维持下去啊……可能,把她想得太仗义了,反正每一步都走错了,都错了。

    他有些失意懊恼,想追也不知道她往那条路走了,追了一半,他就作罢了。折返的路上,他却意外地获悉洛阳城出了事,才听到部分,他就隐隐有种不祥的感觉。算了时日,事发离今已好多天了,四少门应该……要是他们出事了,不会不通知他才对,想想大概是自己多虑了。回季家堡后,每时每刻都提着心,一听到什么风吹草动就心里不安,只在外面,他才不用绷着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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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练功再见到舒哥时,舒哥的眼神好似告诉他:“你输了!”温子京想想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昨晚的事也不好说出来,话又吞回肚里了。练功罢,他有意无意地同师兄弟们说道:“今年的枫叶好像红的特别早啊,往年这会儿还泛青呢——”德騄说道:“哦,你什么时候去后山了?什么时候关心枫叶红不红了?”奭长轻似点了点头,没说什么。祁连道:“子京你是不是想家了?”温子京道:“还好,我不过随便说说,我看到飘落的红叶了……”师兄们齐声嘘叹,散了去。温子京走在最后,心里晃荡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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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囚院毕竟是关押病囚的地方,还是不是人呆的地方,她一进来就觉得不适,至今才第一次来到这里。昨天她就知道他被擒了,且生命垂危。病囚院大夫的医术一定救不活他,找齐了洛阳诸位医术了得的大夫,随她来到了这里。

    “二小姐——”守卫个个毕恭毕敬。

    曲婉铮道:“你们两个带路,病情最严重的囚犯在哪间?”

    “是。”二人不敢多问。

    曲婉铮发现这里很多囚犯都病得不轻,生死垂扎,于是先留下两名大夫给他们看治。

    明兮郁躺着,偶尔还能哼几声,气息却很弱,已经是安排在最宽敞的一间了,还有阳光漏进几缕暖意——

    曲婉铮没有太过靠近,找了里面的大夫说了几句,大致了解了病情,嘱咐了随行的几位进去救治。他们在里面诊断病情,她在外面甚为焦急,于公于私都要让他活过来。

    三柱香后,他们总算商讨出了结果了,其中的刘大夫道:“他的病已经拖了不少时间了,要救活怕是也不容易了……”

    曲婉铮问道:“有什么办法,尽管说罢。”

    “他外伤没什么,内伤却相当重,已侵内体,唯一的办法是先稳住他的病情,拖延生命,再针灸顺畅他的经脉气血,这方法尚可一试——”刘大夫似乎把握也不是很大。

    蔡大夫道:“我们需要多味良药,一时间要凑齐却很棘手,不能再等了……”

    曲婉铮道:“把方子给我。”

    刘大夫呈给了她,她看了看,道:“什么药还找不到?”

    刘大夫道:“人参、虎骨、当归等几味虽是名贵但却不难得到,偏偏是一味普通草药柯鼓——洛阳城怕是都难找!”

    蔡大夫道:“柯鼓长在江南,开春时分才有,一到夏天就枯死了,生长期很短,作中药用途也少,可一旦用对地方却效果不同凡响,其他药材不好替代啊——”

    曲婉铮道:“不行,你们得把可行的办法想出来。药材我派人去找,其他法子呢,不可能就这么一种办法吧?既然针灸可以顺畅气脉,你们先给他针灸不行么?”

    刘大夫忙摆手道:“不可不可,他身子太虚了,我怕经不起折腾,先稳住咯才可动针!”

    曲婉铮道:“蔡大夫,你的药铺在洛阳城里也算大的,怎么连药材都不全?还只是一味普通草药!”

    蔡大夫点头道:“是啊,疏忽了,平时里不太需要用到这味药,而且它采办特别麻烦,所以我们一般都不会准备……”

    曲婉铮又道:“除了江南,洛阳附近哪里可能会有这种草药?”

    蔡大夫顿了顿,道:“京城应该会有,可还是太远了,来回好几天呢——”

    曲婉铮道:“我就不信这么大个洛阳城会找不到一棵草药!方子上其他的药材就麻烦几位了,柯鼓,我亲自去找。”

    刘大夫道:“小姐记得要在二十四个时辰内找到啊,否则他怕是拖不下去了……”

    明兮郁咳了一声,这似乎已是很费劲的事了,几缕阳光下,脸很苍白几无血色,因多时未进食,脸颊已凹下去了,垂死之人无异。这等悲凉场景,曲婉铮都不能想象这还是不久前丰神出采的他么……

    她没忘了再去见一个人。那人也受了重伤,她很想见见这个人,杀人如麻,这会是什么样一个人。

    楒弄也被单独关在一间屋子,他们虽给她吃药,她动都没动。脸上的伤已经溃烂不止了,送饭的都不敢接近她,一股子恶臭谁闻了都会觉得恶心。受伤后,为了维持伤势她的内力耗得更加快了,现在的她已无还手能力。

    曲婉铮的到来,守卫们都讶异。

    “二小姐,您还是别进去了,您受不了那个味的,可难闻了——”

    “她怎么了,你们没给她治吗?”

    “她自己不肯喝药,我们也没办法——”

    “架着她,让她喝下去。到时候要活不了,你们谁担得起?”

    见二小姐生气的样子,他们连忙点头不吭声了。

    打开了门,一股子臭味溢了出来,所有人都不禁掩鼻扇风。曲婉铮强忍着进了屋来,然而,所为的女魔头竟是这般落魄,半边脸流脓溃烂,神色黯淡,倒在墙边,真有些惨不忍睹,还以为她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看来……

    旁边还有一碗药,满的。

    “几位大夫,你们给她看看。”

    曲婉铮一声令下,他们硬着头皮上,这股子溃烂的臭味真是不好闻啊。

    刚要靠近她,很安静的她突然直起了身,双目迥怒,强烈的敌意使得大夫们不敢接近了。

    曲婉铮上前一步,看着她,好一会儿,她并退了所有的守卫,最后连大夫也赶出去了。

    楒弄不以为意,倚在墙边,头发遮住了半边脸,有些蜷缩着身子。给她准备的被褥冷冷地堆在一角,她宁可挨冻。

    曲婉铮缓缓道:“其实我们可以直接送你上刑场,你伤了多少条人命自己应该很清楚。现在能多活几天,你还不愿意?”

    楒弄不为所动。

    “你是担心你朋友吗?”曲婉铮轻缓的口气,她知道对付这样的女子硬的不行,“他的状况比你还糟糕,我正想办法救他。”

    楒弄听得很清楚。

    “你要想还能见他,就不要这么执拗了,没人要难为你,官府抓你是公事公办,但这里的人不会徇私的,你尽管放心先养伤。我知道你不甘心,绝食也好,挨冻也好,不肯喝药也罢,你觉得有用吗?你会死得很快,挨不到断头台你就送命在这里了。”

    楒弄面部紧抽了一下。

    “我没必要劝你好,只是看你这么有骨气,好过很多没骨气的男人,我也算佩服你了。”

    “不用!”楒弄回一句。

    曲婉铮见撬开了她的嘴,稍有欣慰:“你身上的伤——真的不用看看大夫吗?他们都是洛阳医术最好的大夫,我也费了番周折都请来的——”

    楒弄终于抬起了头,遮去了半边脸的她看起来特别纤瘦,却不像个弱者,因为她的眼神很锐利,甚至可以说是尖锐,泛着血丝的眼眸折射着的不是怨气,而是拒人于千里的冷漠。

    曲婉铮心里打了个冷颤,突然间想起她的手血染了几十条人命——看来真不是假的,这样的眼神只有冷血的人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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